当然,人定胜天,运势也不是固定的。
这中间多少有赌的成分。
用苏释依鲁的命赌,姜胜毫无负担。
“众人的运势?老夫瞧瞧都有谁。”
苏释依鲁现在跟姜胜是同僚,一个阵营的,这种程度的机密他都不用避讳,当即伸出脖子偷看,只见姜胜膝盖摊开一卷书简。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前排,之后是其他人名。
“这个排序有讲究?”
似乎不是根据亲疏远近排的。
姜胜道:“根据运势。”
苏释依鲁暂列第一。
“林令德排这么后面?”苏释依鲁第一眼注意到林风,幸灾乐祸,“战事不利?”
林风的优秀是作为仇家的他都要承认的。
她越优秀出彩,苏释依鲁心中越不得劲。
总想着对方能跌下泥潭才好。
姜胜道:“手足阋墙,有血灾。”
苏释依鲁一听就来了兴致,恨不得拍手称快:“好好好,好一个手足阋墙。不对,她不是林氏家主,孤身一人,哪来手足血亲?”
姜胜不多言。
苏释依鲁又看到林风旁边的两个污点。
其他人名整整齐齐,唯独这两个污点模糊一团,似乎是错字:“这人,又是谁?”
姜胜垂首一瞥:“崔孝。”
苏释依鲁在脑中过了一遍,隐约觉得是耳熟名字:“他死了?你将他名字涂掉?”
姜胜:“……不是。”
是受对方文士之道影响写不好。
苏释依鲁:“他怎排在林令德之后?”
“一念之差,丧偶克妻,红鸾星将坠。”
苏释依鲁一听就失了兴趣。
“这算什么厄运?”在他看来,不是痛在自己身上的惩罚都属于不痛不痒,“康国上下没婆娘男人的臣子多了去,多他一个不多。”
姜胜将书简合上:“你懂什么?”
苏释依鲁嗤笑:“老夫可太懂了。”
姜胜若有所思道:“也对,丧偶克妻于你而言确实不算甚,不是手足阋墙就行。”
苏释依鲁感觉自己被阴阳怪气了。
殊不知,此时有另一人与他心意相通。
林风为了方便练兵磨合,这阵子并不住在军营,而是就近住在一处无主别院。这间别院的前任主人也是个风雅主儿,一应陈设就算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珍贵。康国兵马打了进来,别院主人逃难别处,院子就荒废下来了。
正好给林风当临时住所。
她回去的时候,院中亮着灯。
灯光将一道高挑人影投在窗纸之上。
林风步伐加快几分:“阿兄!”
青年文士回首望过来,清淡眉眼看到林风的瞬间鲜活起来。从相貌来看,青年与林风有几分相似,一看就知他们有血缘关系。青年提灯接她,屋内已经摆好温热的食物。
食物很简单,却是久违的童年滋味。
青年文士做回原处剥莲蓬:“你近来晚归,愁眉不展,可是碰见棘手的事情了?”
林风道:“练兵不是很顺利。”
青年文士对此并不意外,随口说道:“康国兵卒多出身西北,西北少水,这般情况下,没几个水性好的。跟西南这波人拼水战,便是以己之短搏敌之长,哪能不吃亏?”
林风捧着碗将汤水送进肚子。
“哎,这也是不得已。”
说到这里,青年文士也没继续追问。
他剥完莲蓬又从手边拿起了绣棚,熟练穿针引线,林风则借着烛火看起兵书言灵,二人气氛和谐,空气中仅有烛火燃烧的哔啵声。
良久,一只荷包到了林风手边。
青年文士给烛台添油,见林风将兵书放在一侧,他将白日裁制好的衣裙取出,让林风回屋试一试大小长短,不合适他再改一改。
“二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条件要是在国内不知能惹来多少女郎喜欢。”有人主内帮忙打理琐碎,一家之主才能安心在外拼搏事业前程,只可惜喜欢辅助的男子不多。
有这份心气的女君往往只能选择招赘。
愿意入赘的男子平均水准又不太高。
青年显然了解过康国风气的,听得懂林风话中之意,遂抬手敲她额头:“聒噪。”
林风去试了试大小,居然刚刚好,也是她幼时喜欢的:“小妹没说笑,阿兄这女红可比我好太多,我的针脚也就主上老师不嫌弃,除了他们,连师兄都要嫌弃我两句。”
“女红不好,姣姣有才学也行。”
青年文士招手让她过来。
林风伸出手,让对方凑近改袖子。
看着烛火下青年柔和眉眼,林风不由软下语气,思绪回到十几年前:“我记得六岁那年跟阿兄打闹,踩破裙子,袖子开裂,阿娘就是这样拿着针线帮我一针针缝好……”
那是她最喜欢的裙子。
她也只认这一条,阿娘允诺裁制一模一样的替代它:【姣姣不要!姣姣就要它!】
在疼爱中长大的孩子有撒娇特权。
母亲不得已只能亲自缝补,林风这才破涕为笑。眼前的阿兄,眉眼长得很像阿娘。
青年文士:“不太记得了。”
看着修改后完全看不出痕迹的袖子,林风心疼他:“阿兄这些年可是受苦了……”
不用问也能从细节判断一二。
兄长的装束偏素净,全无记忆中的张扬喜庆。这身衣料不算差,但也不算顶顶好。记得以前在内宅生活,她也曾跟着母亲学习中馈,清晰记得账目上兄长每一季都要裁制二三十身新衣裳,一套算下来顶多穿两三回,当做旧衣处理的时候看着还跟崭新无异。
每一套都有对应配饰。
别说缝补,他连针都不会穿。
如今却熟练女红,可想而知在过去的岁月,他应该是迫于生活条件不得不学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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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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