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这两个字说来简单,可事实上,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看着熟悉的街道,李寻欢心中隐隐作痛,嗓子一痒,又是一顿干咳。
他已经十年没有回来了,此刻明明自己的家就近在咫尺,他却更加近乡情怯,见到自己的身边就是一家酒楼,他身子一拐,直接领着身后的大汉进了酒楼。
虽然还没到吃饭的点,但酒楼里依旧很热闹,台上有人说着笑话小段,惹得下面众人哈哈一笑,气氛很好。
他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下,看着笑容满面的小二,点了两壶酒,又让对方随意的给他弄两个小菜,其实他不介意吃什么,对于他来说,有酒就好,可他不能不让对面的大汉吃东西。李寻欢一向为别人着想,似乎没有对不住的人,唯一亏欠的,却是自己最爱的人。
十年了,诗音,你还好吗?
“兄弟,你听说了吗?梅花盗,来到咱们这来了。”一句话,让屋内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凝结。连台上说书的人都停了下来,支愣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大哥,这话不能乱说,不是说此人行踪飘忽不定吗?怎么会到咱们这来了?”那年轻男子干巴巴的笑着,显然对这梅花盗也是很打怵。
“没错,此人的确行踪飘忽不定,但我却知道,他目前必在保定城里,而且说不定已经在咱们附近,或者,就在这酒楼之中。”那人显然是有些喝高了,见自己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满意的眯着眼睛,神神秘秘,却又提高了嗓门的说着,想继续引起众人的注意。
此话一出口,屋内顿时哗然:梅花盗?三十年前轰动一时,现在竟然又出现了,而且还出现在保定城里?
“少爷?”大汉皱眉请示着李寻欢,眼神四处打量,似乎在查找那所谓的梅花盗。
李寻欢微微一笑,没有动作。别说不知道是不是梅花盗重出江湖?就算真是梅花盗,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找到?如果那样,他也就不是梅花盗了。
正这时,小二端着两个小锅放到他们桌前,辛辣的味道传来,引起了李寻欢的注意,对于吃,他终于有了些胃口:“这是什么?我怎么没有见过?”他当年也是爱吃之人,尝遍了大江南北的美食,怎么不知道自家门口还有这等美味?
“呵呵,这位爷应该是有十来年没来过我们这了吧?这是我们酒楼的特色菜,虽然也有学着做的,可他们做的东西可不是这个味,您尝尝,香着呢,保证您吃了一回想二回。”小二笑嘻嘻的做着宣传,心情好的很。
“小二哥,你不怕那梅花盗吗?”李寻欢笑问着这小二,他发现屋里的客人都面露惊惧,这些店员可是面色平常,沉稳的很。
“呵呵,那梅花盗凶名远扬,哪能不怕?但我们少爷说了,人家梅花盗要杀,也是杀那些有钱、有势、有威望、有美色之人,像我们这种小人物,人家都看不上眼,所以要想见梅花盗,还是抓紧挣钱成大人物吧,现在就别做梦了。我们一想也是这个理儿,所以就不怕了,人家梅花盗是谁啊?能轻易让我见到?”虽然这话有点打击人,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现在楼里的人都不怕了。
别说那大汉乐了,连李寻欢都忍不住笑了,这位少爷到底是安慰人还是打击人啊?还‘要想见梅花盗,就抓紧挣钱成为大人物’,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物。唉,如果这是十年前,李寻欢一定要见见这位少爷,和对方喝上两杯,可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份心情了。
这边闲聊着,那边的大哥还在那吹呢:“兄弟你不知道吧?梅花盗这次可是为了美人来的……”说到这,他卖了个关子,停顿了一下,想看看四周的反应。
“美人?来咱们这看哪位美人?”提起美人,那位兄弟也来了兴趣,暂时忘记了梅花盗的恐怖。
“这次梅花盗重出江湖,他已又做了七八十件巨案,连华山派掌门人的女儿都被他糟蹋了,你说来咱们这,他不是为了美人,还能是谁?”一句话让很多人放下了心,也让一些人更加揪心,李寻欢就是后者,他想到了自己的表妹,虽然算不上绝色,但也是位美人,难不成?
“难不成,是那龙府的龙夫人林诗音?”显然那兄弟也想到了这点。
那位见这么多人都在听自己的消息,兴奋之下有些忘乎所以了,端起面前的酒一仰脖喝了进去,而后笑着道:“龙夫人都多大年纪了?就是花,也是残花了,我说的是那……哎呦!”一块银子打在他的脸上,疼的他当即一捂嘴,哼哼了两声发现嘴里有异物,一张嘴,竟然掉下两颗槽牙?
天!他的牙被打掉了?“谁?谁他妈的把我牙都打掉了,哎呦,疼死爷爷了,老子和他没完。”
在李寻欢的心里,不管林诗音多少岁都是他最爱的女人,所以听到这话也是一皱眉,但他性子宽厚,也没有贸然出手,正想着怎么能给对方点无伤大雅的教训时,那人却被打掉了牙?谁出的手?和诗音有什么关系吗?
“你是谁爷爷?本少爷爷爷都入土多年了,我倒不知道你是从哪钻出来的?”一个十岁左右的俊朗少年从楼上漫步而下,别看嘴角噙着笑,可看着大汉的眼神却透着冰冷。敢说他娘是残花?打掉颗牙算是便宜他了。
“你,你小子是谁?老子的事你少管。”看着少年的穿着和身后的随从,那位掉牙的有些发虚,知道这种有钱有势的富家少爷自己惹不起。他转头企图转移话题,继续找打自己的人,“谁他娘的打老子,有本事自己站出来?”
“小爷在这呢,你什么眼光?”少年走到近前,双手背在身后,没好气的哼着。
“是你?你怎么……”那大汉还想讲究讲究,但少年却已经懒得听了,只见他一挥手道,“把这人扒光了扔出去,画上画像,贴到我龙家所有产业门口,只要他进入我龙家的产业,见一次扒一次,给我扔出去。”小小年纪,眼睛一瞪却有着说不出的威严,酒楼众人无人敢插嘴,当然,也是犯不上为了个不认识的人插嘴。
少年的话一停,从旁边上来两个小二就要抓人。
那大汉一看不干了,这大冷天的被扒光了,不说冷不冷的,这脸他也丢不起,伸手就开始反抗,边反抗还不服不忿的道:“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抓人也得有个名目,凭什么胡乱打人?”
“凭什么?”少年歪头一笑,“你到我们店里吃霸王餐。”
大汉一听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挺着脖子高喊,“老子有钱。”谁稀得吃霸王餐?
“我不收。”少年理直气壮。
“你……”大汉还想喊什么,少年身后的两个随从已经看不下去了,上去一个身手将人打晕,小二拖死狗似的将人拽走了。
见闹剧结束了,那少年才笑着对酒楼里的客人拱手施礼:“刚刚抱歉,打扰大家雅兴了,想必大家也知道我的身份,那男人出言不逊,我这做儿子的,总不能听着他侮辱我母亲,在座的各位,龙天锦在此给各位赔礼了。”说完,他回头对远处的掌柜道,“每座送两壶好酒,算我给大家压惊。”毕竟他们的生意还是要做的,不能让人觉得他们店大欺客。
在座的人看了场好戏,还得了两壶好酒,心情自然不错,也有认识龙天锦的,拱手说几句拜年嗑,哈哈一笑,算是揭过。
别人揭过了,李寻欢可揭不过去,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竟然是表妹的儿子?他的双手有些颤抖,接过小二送上的好酒,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沙哑的问道:“刚刚的小少爷好气魄,是你们家少爷?”
“呵呵,没错,那就是我们家少东家,这位爷您不知道,我们少爷能文能武,说话办事那都是没话说,否则他一个十岁的孩子,老爷怎么能放心没事就让他出来帮着代管家业?”见终于来了个不认识龙家人的,那小二放下盘子就是一顿比划,直把他们家少爷夸的那是天上没有,地上无双。
“你们老爷夫人还好吗?”眼里带着深深的怀念,他终于问起最在意的人。
“呵呵,好,当然好,要不是这梅花盗的事闹得有些担心,老爷夫人没事就出来逛逛,别听那个人瞎说,什么夫人老了,我们夫人年轻着呢……”后面省略无数的赞美之词。
“他们还住在兴云庄吗?”自己是该回去了,那梅花盗要是真来了,他总要护住表妹。
“兴云庄?”小二被问的一愣,想了会儿道,“这位客官,小的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地方,我们老爷现在住在东城的龙府,兴云庄?哦,您说的是不是李园啊?我记得多年前好像改过名字,似乎就叫兴云庄。”
“龙府?”他们搬出去了?
看到龙天锦笑着辞别了众人,准备离开,李寻欢再也坐不住了,掏出块银子放到小二手里,起身跟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又晚了,我卡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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