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让很多拱火的士子感到大失所望,如若就连徐东海这样“豪强势力”都退了,那应天科举届,不是让他沈忆宸只手遮天了?
对于众人心中怎么想的,徐东海其实也很清楚。
以往不用拱火他都敢出来挑事,一是年纪太小性格确实比较冲动,自小的神童名号加上身世背景,导致过于心高气傲。
另外就是徐东海也不傻,知道出头很容易抢占风头,在别人心中肃立威望。文坛领袖这种名声,平日里看似作用不大,关键时刻可是能引导舆论走向的。
特别到了明末各路学派的大佬们,哪怕身上没有功名在身,下至州县,上至六部内阁,见到他们都客客气气,这就是文坛领袖的威力。
不过连续的惨败,以及院试结束后叔父徐琦的话语,差不多已经让徐东海明白了一个现实。
那就是现在的沈忆宸,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轻视的婢生子了。无论应天府文官集团,还是武将勋戚中,都有着很高的好感度。
又有成国公朱勇的血脉背书,来日必将平步青云!
后面这句是叔父徐琦的原话,所以在等候过程中面对其他昭文书院同窗的怨言,徐东海始终低调应对,没有过多参与。
当对方的实力跟阶层,已经不输于甚至超过你的时候,再去盲目挑衅,就等同于找死。
徐东海只是年纪小比较冲动,并不蠢。
沈忆宸从中门而入,走进了学政衙门。说实话他穿越来到大明差不多一年了,除了自家院门外,还是第一次走高宅大院的正门。
如若不是小三元案首,光靠一个秀才功名,别说是走大门了,正常情况下连学政衙门的门都进不来。
难怪古代很多小说剧本中,把状元游街给推崇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原因就在于那一日新科状元,除了功名利禄之外,整个仪式给予的荣誉感,也是无与伦比的。
可以这么说,上至皇帝、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整个天下都围着新科状元转!
学政衙门的前厅跟院落,都已经摆放好了桌椅,布局座次类似于当初的成国公府家宴。
前厅因为面积缘故,只摆放了上三桌。提督学政孙鼎、应天府尹李敏、江宁知县周顺三人坐在主桌上位,其中以孙鼎居中。
同时这一桌靠左手的主宾位置,是留给沈忆宸的,他身为小三元案首,理应坐在最重要的主宾席位。至于其余空位,按照院试的取中名次排序。
好巧不巧的是,徐东海刚好坐在了沈忆宸的旁边,就不知道这顿庆功宴两人坐在一起,到底是谁恶心谁了。
沈忆宸步入正厅,却没有直接坐下,他还要等待余下的新科秀才们到齐,一同参拜三位主考官。
这不仅仅是官场尊卑的礼仪,更是被三位主考官取中,相当于有着“座师”的师生之谊。
当然,这种科举初级阶段的“座师”,仅仅是个名分礼仪上的,真正达成师生利益关系的,还得看取中你当进士的那位主考官。
等待人都到齐之后,沈忆宸大声喊道:“学生沈忆宸,率领甲子年新科秀才,拜见大宗师!”
“拜见大宗师。”
一百二十名新科秀才,齐刷刷的弓腰行礼,场面可谓异常壮观。
孙提学见到这一幕,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脸上挂满了笑容。毕竟像这种宏大场面,如若不是打着沈忆宸小三元案首的名义,他也很难看到。
只见孙提学站起身来,向着众秀才们回了一礼道:“今日见到诸生意气风发,本官心中感到甚慰。”
“每朝席上宴佳宾,抵多少十年窗下无人问,本官希望诸生都记住今日这意气风发的一刻,来日金榜题名的琼林宴上,还能如同此时一般,鲜衣怒马少年郎!”
孙鼎的这一番话,让很多士子心中都感到一股热血沸腾。秀才远远不是科举的终点,今日这场筵席只是一个开始,来日必登金銮殿,才能让十年寒窗变得值得!
“谢大宗师赠言!”
又是齐刷刷的一片行礼。
并且这次回礼不单单是孙鼎站了起来,就连陪坐的李敏以及周顺,也顺势起身向着新科秀才们行礼祝贺。
这就是有功名跟没功名的区别,没有功名在身,无论名气多大,才学有多么厉害,今日在场的这三位主考官,都不可能跟学子们对等行礼,哪怕是特殊场合给个面子。
今日他们这么回礼,除了给面子恭贺新科秀才们外,更多是一种同属于士大夫阶层的认可。
“好了,诸生都坐下吧。”
孙提学虽然是学官恪守士大夫礼仪,却天性比较洒脱不太摆谱。
简单的说了两句之后,就让新科秀才们入座准备就餐,而不像后世很多领导开会那样,逼逼个半天不知所云,为了说而说。
“谢大宗师。”
诸生回礼之后,就按照顺序坐下,沈忆宸自然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桌。不过让沈忆宸感到意外的是,他发现提堂坐考时候那个土司后裔孟凡,居然也在自己这一桌的末位。
沈忆宸没有看过发案榜单,所以对于别人名次并不清楚,一桌八人能坐在末位,意味着孟凡是本次应天院试第五名。
还真是没想到,明朝人眼中不通教化的归顺蛮夷,居然能考取第五的好成绩,看来这个孟凡有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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