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新科秀才遇到这种大比之年,都会选择跳过这一届乡试,给自己预留充足的准备时间。沈忆宸不跳就算了,还要千里迢迢前往京师去考,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
“忆宸,连考乡试恐不太稳妥。”
“反正没考中也是等待三年,不如试试。”
沈忆宸表现的很轻松,不考也得等上三年下届乡试,试试也不亏。
“可落榜后再考的心理状态,却万万不同。”
说到这话时候,李庭修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就是经历过会试落榜,导致后来面对科举考试压力大增,心态始终调整不过来。
所以才最终选择到成国公府就任西席,一方面是调整下心态,另外一方面教书育人也能有所成就感。
“先生,你恐怕忘了,我可是落榜多届了。”
“啊……”
李庭修有些哑然失笑,他还真忘记沈忆宸之前,连考个童生都考了好多届,论落榜经验可谓十足……
“既然如此,那为师也就不再多说,等到来年开春,咱们师生再会吧!”
“先生,你是决定参加正统十年(1445年)乙丑科的会试了?”
这下轮到沈忆宸脸上露出惊喜神色,李庭修至从宣德五年(1430年)庚戌科落榜之后。十几年间已经缺席了好几届会试,甚至一度决定不再科举。
没想到他居然会回心转意,决定明年进京赶考春闱。
“嗯,看到你,让为师也有了斗志。”
“那期望来年春闱,学生能与先生共同金榜题名,创下一段佳话。”
听着学生的激昂话语,李庭修只是淡淡一笑,他早没了沈忆宸这般冲劲。
告别了李庭修之后,沈忆宸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穿过那道经常走的长廊,站在讲堂窗外看着。
这一次,他发现讲堂内空荡了许多,曾经那些熟悉的身影,都已经不在了。
他们已经走了么?
不知为何,见到这一幕,沈忆宸感到内心空落落的。上辈子那种毕业后的散伙情绪,再一次体验到了。
离开成国公府,沈忆宸马不停蹄的去往了林震的别院,把自己要前往京师以及准备参加乡试的消息,再诉说了一遍。
相比较李庭修,林震后期的科举之路就要顺畅很多。而且身为状元公,已然站上了文人巅峰,所以他对于沈忆宸如此急切的想法,并没有过多阻拦。
实在要是落榜的话,就当作积累经验了,毕竟还年轻。
“忆宸,为师经历过官宦沉浮,虽告老还乡已无雄心壮志,但也明白京师才是年轻人大展拳脚之地。”
“别的为师也帮不上太多,待你动身之后,将书信几封与我在京师的老友同年,可能会对你日后有所助力。”
说实话,沈忆宸心中很清楚以林震状元身份退下来,在京师文官集团里面,绝对会有很深的人脉网。
不过这次他来告别,纯粹是为了师生情谊,不掺杂任何利益关系,更没想着去借助老师的人脉。
可能沈忆宸骨子里面,就不是那种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对待赵鸿杰是如此,对待林震也是如此。
“先生大恩,弟子感恩戴德。”
沈忆宸不主动利用亲近之人,但有捷径还拒绝,那就是愚蠢迂腐了。
所以林震提出来之后,他也顺势应承下来,没有什么虚假客套的。
并且深深施了一礼,因为沈忆宸心中很清楚,这短短几封书信,可能抵得上别人十年寒窗苦读之功!
“你我身为师生,无需多礼。”
林震笑呵呵虚抬一手,示意沈忆宸起身。
他也很欣赏沈忆宸这种直接了当性格,接受帮助就干干脆脆,有恩情就记在心中。不像很多虚伪之人,满口仁义道德,却行着卑鄙小人之事。
“这几封书信分别是写给为师当年的座师,现礼部左侍郎王大人,房师翰林院掌院钱大人,还有同乡同年的老友林恒简。”
“忆宸你到了京师之后,记得寻一个好时间上门拜访他们。”
“先生放心,学生都牢牢记住了。”
沈忆宸恭敬的点了点头,林震愿意用他的人脉举荐自己,当然不可能需要帮忙的时候才想起这些人,或者是要他们主动相助。
人脉只是相当于铺桥搭路,如何具体运营,能得到多少助力,最终还得看你自己的能力。
别以为仗着一个状元公弟子的名头,就可以躺着等大佬暴力灌饭到嘴中。京师这些都是实权官员,与南京斗争失势以及养老官完全不同,大概率懒得正眼看你。
林震就是担心沈忆宸年轻不懂其中门道,所以才特地提醒了一句,一定要恭敬拜访留下好印象,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寻得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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