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沈忆宸笑着回道:“反正放榜会唱名的,现在人多也挤不进去,还不如喝口茶水解暑。”
正统九年是最后一届人数爆炸的乡试,足足接近万人挤在顺天府署门口,就算沈忆宸有这份看榜的心,也没那份实力杀出一条“血路”。
想想看后世读书操场上几千人列队是什么场面,就能理解接近万人有多么壮观了。
乡试的龙虎榜,不过一张几平方大小的纸张,最多十来个人挤在前面,就能把榜单给遮盖的严严实实。
再加上人群都会往榜单处涌来,就导致了前面的人出不去,后面的人进不来。稍微靠后一点的,压根就看不到榜单上的取中人名。
后世电视上面放榜,就几十号人轻松讨论的场面,那纯粹是瞎扯淡。事实上除了考生,还有仆人随从跟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应该人山人海才对。
为了防止踩踏事故发生,以及让更多的考生能第一时间得知取中情况,古代都会专门修建一座唱经楼,让书吏站在楼上唱名,类似于后世的大喇叭广播。
还真别说,后世现存的唯一一座古代唱经楼,也就是太原唱经楼,沈忆宸还亲身观临过。
没想到那时候的看客,如今成为了亲历者。
“相公话说的在理,却能做到这点的寥寥无几。”
“是啊,这可是中举啊。”
沈忆宸长叹一口气,中举是真正能改变人一生命运的时刻,有多少人能做到云淡风轻?
就连后世高考成绩放榜时刻,都会各种网站崩溃,电话查询打爆,更别说现在了。
就在沈忆宸与茶摊老汉聊天的时候,有一名模样二十来岁的年轻生员跑进了茶棚,喘着粗气说道:“店家,有没有凉茶,给我来一碗。”
“有,客官稍后。”
茶摊老汉应了一声后,就从茶壶中倒出一碗凉茶,递予这名生员手中。
“咕咚,咕咚”一碗凉茶大口喝完,这名年轻生员把碗还回去,这才发现茶棚里面还坐着一名生员。
于是他立马拱手道:“抱歉兄台,在下从远处赶来饥渴难耐,刚才举止实在不雅。”
“无妨。”
沈忆宸摆了摆手,古代文人就是破规矩多,自己现在就是被束缚住了,不然他早就撩袖子扇风了,何必在这里坐着喝茶。
“不知兄台该如何称呼?在下河间府生员萧彝。”
“应天府沈忆宸。”
应天府,沈忆宸?
听到应天府这三字,萧彝感到有些困惑,理论上不应该在江南贡院考乡试吗,怎么千里迢迢来到京师了。
并且沈忆宸这个名字,怎么听着好像很耳熟啊,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这名叫做萧彝的生员,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望向沈忆宸。
“阁下莫非就是写出了《临江仙》、《剑如虹》的应天案首沈忆宸?”
目前周围也没有其他士子,所以沈忆宸点了点头,干脆承认道:“正是在下。”
“久仰,久仰,沈兄的诗词在下读过数遍,没想到今日得以亲见,真是深感荣幸!”
看来沈忆宸的诗词,在大明年轻士子文人中,确实影响力不小。之前在应天会馆遇到的许逢原,现在碰到的萧彝,都对他遵从有加。
“区区拙作,不足挂齿。”
“沈兄谦虚了,在下曾经迷茫之时,就被《剑如虹》鼓舞过。特别那句封侯拜将祁连外,才尽回肠荡气中,更是引以生平所愿!”
又是一粉丝……
沈忆宸感到有些无奈,这人太出名了也不太好,走在哪里都引人注目。
就在此时,远处的唱经楼上,传来了“咚咚咚”的大鼓敲击声音。原本喧嚣无比的府衙广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就连对话中的沈忆宸跟萧彝,目光也望向了唱经楼方向,因为大鼓敲击就意味着,乡试唱名将马上到来。
与此同时,唱经楼上也出现了一排人影,引发了下面等候生员们的欢呼。
他们分别是以周叙跟王一宁为首的内帘考官,以监察御史为首的外帘监考官,以及新任顺天府尹王贤。
看着远处唱经楼的诸位大臣,听着府前广场上的士子欢呼,就连之前云淡风轻的沈忆宸,此刻也不由有种紧张感。
自己这一年多的秉烛夜读勤学不辍,等待的不就是今日唱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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