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不合逻辑(2 / 2)

这一点马愉清楚,沈忆宸同样清楚。

“恩师尽管吩咐,学生必将全力以赴。”

“向北你出镇山东治水期间,除了大冢宰一案,还有安乡伯争禄一案。导致刑部侍郎金濂、户部尚书王佐、副都御史程富等,被王振借题发挥下狱。”

“后续查明事情原委,大司寇、大司徒等人俱出狱官复原职,唯独程总宪(副都御史尊称)被都御史王文报复,被劝令回乡治疾。”

“都察院乃监察重部,岂能被权阉党羽掌控,为师期望向北你能仗义执言,向陛下禀告程总宪之冤屈,还以清白公道!”

原来是想要自己挟治水之功,来保住副都御史程富。

程富这桩案子,沈忆宸在山东时期听闻过,毕竟涉及到六部两位尚书,再加上都察院都御史、副都御史等重臣,震动朝野想要不知道都难。

就如同王振一直找户部尚书王佐的茬,想要拉他下马扶植自己干儿子户部侍郎奈亨上位一样。

这个程富,同样属于文官集团的中坚人物,想要拉阉党的都御史王文下马,然后取而代之掌控都察院。

毕竟都察院监察文武百官,属实是一把利器,掌控在阉党手中文官集团人人自危,说不定哪天就被逮捕进去入狱。

可惜王振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干脆先下手为强,彻底拔出都察院文官集团的这颗钉子,找了个借口让程富回家治病去。

这一去,恐怕再难复返。

明英宗在正统十一年,差不多已经对王振言听计从,开始任由他胡搞瞎搞。先生既然说了程富有病,那没病也得回去治治看,文武百官的上疏压根没用。

真惹急了王振,说不定让程富明天就“发病”。

同时经历过大冢宰跟安乡伯两案,朝中文臣们基本上已经被王振给彻底压制住,谁又敢得罪他去上疏?

万一程富没保住,还贴进去一个上疏的重臣,马愉这群“三杨”遗党就亏大了。

想来想去,这种枪打出头鸟的事情,还是适合沈忆宸去做。

一方面有治水之功,上疏皇帝会听。

另外一方面,这小子反正是王振的眼中钉,不差再得罪一笔。

也只有这个小子,敢豁出去上疏得罪王振。

“既然是恩师托付,学生定然不敢推辞!”

没有过多的犹豫,沈忆宸便答应了下来。

如果说出镇山东治水这一年多,给沈忆宸带来的最大变化是什么,那便是他更像一个“官”了。

为官者,就免不了有龌蹉的利益交换,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想要改变这个世界,你得先有改变的能力,纯粹的理想主义者荡涤不了这浑浊的世道!

进入权力中枢,就是沈忆宸为自己定下的目标,他会坚定不移的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好,那为师就静候佳音!”

马愉喜笑颜开,不怕沈忆宸有野心欲望,相反就怕他出镇山东时候那样,充斥着一股公心大义,油盐不进。

相信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不久之后沈忆宸就会彻底融入圈子,成为众人中的一员。

达成交易,双方戴上虚伪的面具,再次把屋外等候董玉静等人,请进厢房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酒过三巡,带着微醺的醉意,马愉等人准备离场。

按照以往沈忆宸的风格,他自然不会在这种烟花之地久留,但这一次他没有起身离开,而是朝着身旁的刘婉儿问道:“云烟姑娘可有时间,陪在下继续小酌几杯?”

“妾身恭敬不如从命。”

听到刘婉儿的回答,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位置的贺平彦等人,张大眼睛用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了沈忆宸跟刘婉儿。

要知道这种夜深时刻留下小酌,怎么可能仅仅为了喝酒,定然是准备过夜留宿温柔乡。

可问题是,刘婉儿以孤傲闻名,还是个清倌人,以往从未听闻过有王公子弟得到她的青睐过夜。

沈忆宸就凭借着当年相识情分,能做到在梦云烟这里过夜?

开什么玩笑!

可不管贺平彦等人再怎么不相信,事实已经摆在了他们眼睛,沈忆宸没有起身离去,梦云烟依旧坐在他的身旁服侍。

简直无法接受!

看着贺平彦迟迟不肯迈动脚步,马愉知道他的心思,于是走到身旁轻声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为儿女情长贻误大局,走吧。”

为风月女子争风吃醋,对于成大事者简直就是个笑话,马愉相信贺平彦不至于堕落于此。

听着马愉的劝解,贺平彦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如常的神情,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随着马愉等人离去,厢房内就只剩下沈忆宸跟刘婉儿两人,他开口问道:“你为何会在沉香楼?”

犹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刘婉儿,是在朝贡大礼上,她担任了教坊司乐师。

虽然没有办法脱离贱籍,但至少不用再以色事人,而且还有着胡濙这种托孤重臣的照拂,理应不至于再次沦落风尘。

莫非他没有照拂?

想到这种可能,沈忆宸再次追问道:“大宗伯没把你安置妥当吗?”

“与胡伯父无关,是我自己要来沉香楼的。”

沈忆宸在见到刘婉儿的第一眼起,就已经想象过很多的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过是刘婉儿主动要求来到沉香楼。

按照她书香门第的家世,以及身负血海深仇,当年在应天府秦淮画舫都没有堕落,为何会在京师主动沦落风尘。

实在不符合逻辑!

“那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沈公子曾经说过的,那迟到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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