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4 明良元年 (二合一)(1 / 2)

朱勇望着沉忆辰久久没有出声,他知道靖远伯王骥这封信函与其说是老友之间的私信,不如说是期望自己帮忙去劝说朝廷中的文官集团同意军户移民。

并且靖远伯王骥把游说的突破口,放在了内阁首辅沉忆辰身上。

毕竟他常年以文官掌武事,十分清楚西南土司平叛战争的困难跟艰辛。另外麓川战争能打到现在,是沉忆辰力排众议定下了永镇一方的战略,才得以获得先帝的首肯。

沉忆辰是成国公朱勇的儿子,让他去开这个口,比靖远伯王骥直接上疏朝廷屯边成功几率要大得多。

“向北,麓川不能成为大明的无法治愈的伤口,这次要是靖远伯永镇一方都无法解决,那日后恐非王土!”

沉默许久,成国公朱勇终究还是决定帮老友王骥说出这番话,五军都督府虽然可以决定屯田调动军户,但事实上这种规模的“移民”,没有整个大明朝堂的倾国之力配合,是无法完成的事情。

安南已经丢了,麓川乃至于云南,绝对不能成为第二个安南,这是大明前期武将勋戚达成的共识。

丢土之责,千古骂名!

“公爷,麓川绝对不会成为大明的创伤,同样再也不会有下一次的麓川征伐!”

沉忆辰目光坚定的回了一句,靖远伯王骥的征伐是自己一手推动的,就得负责到底。

其实抛开什么“殖民”论调,自古开疆拓土的战争就注定伴随着血腥跟屠杀。大明永乐帝期间派前任成国公朱能跟英国公张辅征伐安南,史书上面有明确统计的斩首人数就高达六万以上。

不要以为这是个什么小数目,要知道那时候整个安南人口数量也不过才几百万,一场征讨杀敌数量达到了总人口的百分之一。

并且这还仅是斩首数量,英国公张辅还从安南“内迁”了接近万民工匠跟一万六千多名士子,相当于直接斩断了安南的手工业跟文化根,差点没有一步直接踏入原始社会。

这就是为什么,明朝修建京师紫禁城中,会有诸多安南工匠的原因,他们本质上是战俘。另外宫中有着数量不少的安南太监,比如前任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就是从小被阉割带入宫中成为太监。

种种先例存在,再加上文官集团如今已经势弱到了极点,沉忆辰相信放弃“王道教化”那一套,直接动用血腥粗暴手段朝中阻力并不会很大。

唯一的难点还是在于,如何能让二十万军户,乃至于民户,心甘情愿的去麓川那种青山恶水之地?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如今朝堂已经不属于本公,此事就看你如何处理了。”

成国公朱勇听到沉忆辰的坚定话语后,带着澹澹笑容回了一句,语气跟神态宛如一个平和的老人,感受不到丝毫当年的锐气跟锋芒。

家族后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相信沉忆辰会做的比自己更好!

伴随着简短的谈话落幕,接下来这几天年关将至的时日里,朝堂内外的纷争跟戾气仿佛都少了许多,文武百官之间保持着一副喜气洋洋的作派。

不过在暗地里面,却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忠国公石亨在于司礼监掌印曹吉祥商议过之后,立马就去召集了自己一手扶植的文官党羽。

比如户部侍郎刘本道、工部侍郎孙弘、以及兵部员外郎刘汝言等人。他们均势石亨利用景泰帝朱祁玉的急切易储心理,提携升迁的一批中间阶层官员,如今随着改朝换代明良帝登基,他们同样陷入了颓势之中,急切需要一场变革再继续往上爬。

除了这些原本的党羽势力,忠国公石亨还花费重金买通了一批科道言官。这年头放在石亨的眼中,没有什么清流可言,只有给出的价码不到位。

钱砸到位了,总会有一些清流变成舔狗!

不过忠国公石亨心里面同样很清楚,党羽加上部分清流言官,只能起到造势的作用,想要弹劾问罪沉忆辰还远远不够。真正能起到联合文官集团决定性作用的人物,乃六朝元老礼部尚书胡濙。

可问题这是个真正的老狐狸,本来沉忆辰都打算利用亲族逃税跟侵占万亩良田的契机,来向胡濙动手弹劾。能不能定罪什么的先不说,至少想办法让胡濙声望受损,最好是自己羞愧难当上疏乞骸骨。

结果却被胡濙来了个壮士断腕,把威胁给消除于无形,后续更是低调装死完全不跟沉忆辰对抗,简直把官场那一套哲学给玩的淋漓尽致。

想要说动他入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还好石亨在文官集团中有几个老朋友,他就是都御使王文跟阁臣王一宁。

如果说礼部尚书胡濙是六朝元老,每次站队都能精准屹立不倒,那么现在的都御使王文就跟丧家之犬差不多,除了资历还能说道说道,朝中已经完全没有投效倚仗的势力。

阁臣王一宁那就更不用说,纯粹是景泰帝朱祁玉为了易储占据上风,放在内阁里面的投票工具人。特别是他靠着太监王诚援引入阁,开创了大明先例还被官场视为耻辱,已经到了声名狼藉的地步,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透明人。

不过再怎么说,这两人官衔摆在那里,资历也算得上是文官元老,加之王文还跟石亨志同道合,立储之争的时候一直打着迎立外藩的主意。

有这两个人牵桥搭线,忠国公石亨说动礼部尚书胡濙的把握,就能大上几分。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明良元年的大年初一,最为热闹的正旦朝会将在这一日召开。作为新君即位的元年,大明各州府的官员们,纷纷赶到了京师觐见朝拜,规模之宏大更胜往昔!

伴随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沉忆辰与陈青桐坐在马车里面,摇摇晃晃的朝着宫中方向行驶。

本来明朝就礼法森严,哪怕沉忆辰从来不限制家中女卷出行,身为人母后的陈青桐依旧深居简出,距离上一次出府差不多有半个年头。

她时不时的掀开车窗帘,用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窗外的场景,没过多久脸上便浮现出一抹笑容,朝着沉忆辰说道:“夫君,你是个好官。”

突然听到陈青桐莫名其妙的说出这句话,沉忆辰感到有些疑惑不解,笑着反问道:“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还需要戴这高帽子吗?”

“不是,我是说真的。”

陈青桐强调了一句,然后望着车窗外说道:“夫君,外面飘舞的大雪对达官贵人来说是一场美景,还记得京师有个着名的雪聆阁,就是为了能更好的欣赏雪景建造,引得无数文人骚客赞不绝口。”

“可是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大雪就意味着饥寒交迫,说不定就冻死在某个冬夜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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