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仗田亩已经让百姓负担减轻一半,一条鞭法加上田产税的实施,起码明年还能减少一半,谁能料到中兴盛世,会如此快的到来。”
另外一名监察御史补充了一句,他们以往身处京师高高在上,根本就不知道底层百姓到底承担了多少苛税。现在如今全面外派遍布乡间田野,能得到民众的第一手反馈,就能切身体会新政带来的革新跟改变。
自古王朝末路皆在于官逼民反,按照沉元辅新政推行的道路发展下去,将会出现一个全新的大明。
就在几人揣测着大明未来的时候,沉忆辰的身影却悄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诸位同僚,除夕之夜没想到有如此闲情雅致,看来本阁部打扰的不是时候。”
沉忆辰一边拱手,一边笑着调侃一句,打断了这几人的谈话。
说实话能听到这群迂腐的“老对头”,如今真情实意的称赞自己新政,沉忆辰心中还是有着一股暗爽的。不过西征军方面事权从急,没办法继续自我陶醉下去,只能现身打断了。
听到身后传来沉忆辰的声音,在场几人先是一愣,然后赶忙拱手回礼道:“下官见过沉元辅。”
“客气,诸位新年快乐。”
“元辅,新年快乐。”
现在随着官员之间的跪拜礼被沉忆辰废除,相对而言上下级之间的那种等级森严也好了许多,不像以往那种面对上官噤若寒蝉。
“诸位,本阁部有些正事与杨中堂商议,可否借用一点时间?”
“元辅不辞辛劳令下官佩服,那就先行告退了。”
“告辞,沉元辅。”
几名清流相当识趣,纷纷拱手跟沉忆辰告别,很快整个阁楼上面就只剩下沉忆辰跟杨鸿泽两人。
伴随着众人离去,沉忆辰向前一步站在杨鸿泽的旁边,把手搭在栏杆上轻声说道:“杨中堂,本阁部要连夜回京,田产税执行一事就托付与你了。”
“京师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毕竟跟沉忆辰共事多年,对方脾气秉性算是相当熟悉,如此匆忙的赶来告别,势必有要是发生。
“京师倒没什么大事,西北那边也先率兵与忠国公的西征军打了一仗,我准备给鞑虏们一点教训。”
听到沉忆辰的话语,杨鸿泽皱起了眉头,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说道:“元辅,北方士绅基层暂时压制下去,并不意味着他们会甘心缴税,如果这个时候发动战事,恐怕会给有心人可趁之机。”
“是吗?”
沉忆辰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笑容,侧过身子盯着杨鸿泽说道:“这是属于你杨中堂应该解决的问题,本阁部相信不会出现后院起火的场景。”
虽然沉忆辰是用着玩笑口吻说出这句话,但实际上包含着一种对于杨鸿泽的信任,这点让后者心中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感动。
毕竟推行田产税一事,杨鸿泽算不得成功,还是沉忆辰亲自从京师赶往河南布政司收拾烂摊子。对方自始至终没有责怪过一句,还在离开之前特地赶来表达支持跟信任。
难怪有这么多文臣武将愿意为沉忆辰效死,如果双方没有之前那么多的恩恩怨怨,杨鸿泽估计都会生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除非我死在这里,否则定然会把田产税推行下去!”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保证,杨鸿泽用性命做赌给了沉忆辰一个承诺,他已经失败过一次,绝对不会失败第二次。
“好,有杨中堂这句话足矣,本阁部也能安心回京。”
说罢,沉忆辰把目光望向城中市井,嘴中喃喃说道:“希望未来的开封府,永远有着今日的灯火辉煌。”
“会有的。”
杨鸿泽默默回应了一句。
明良四年正月初八,沉忆辰与李达率领着神机营的兵马从河南开封府返回了京师。
没有什么热闹的欢迎仪式,更没有那些接风洗尘的华丽宴席,沉忆辰回京之后仅简单点与母亲还有妻儿见了一面,就来到紫禁城文渊阁内,把财部尚书萧彝、户部尚书年富、兵部尚书于谦给召了过来,准备商议对蒙古汗国的反击。
萧彝跟年富两人,算是沉忆辰的自己人,经常与他们两个议事。唯一不同点在于,沉忆辰这次把于谦给召唤了过来,算是准备把阁部分离给彻底执行下去。
之前沉忆辰没有压制文官集团,全面掌控朝政之前,很多用兵上面的决策跟执行,是利用自己兵部尚书的加衔,绕过了于谦直接向各路兵马下令。
原因就在于沉忆辰太了解于谦的固执跟规矩,自己很多激进的想法跟决策,不一定能得到对方的认可跟支持,同时沉忆辰也没有信心说服于谦。
那么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干脆不跟对方商议,反正大明兵部尚书又不止于谦一人,加衔只要有实权作为依托,那么就不止是一个虚名。
可能也是意识到沉忆辰大权在握,自己没有阻止跟否决的能力,于谦的态度就如同历史上南宫事变前夕一样,面对石亨跟曹吉祥两人串联起兵,只能被迫选择袖手旁观,任由事态的发展。
但沉忆辰明白,绕过于谦去遥控兵部,终究不是一个长远之计,并且这跟自己谋划的大明政治体系有很大冲突。
要知道内阁决策八部执行,是大明朝廷未来格局的根基,那么自己身为内阁首辅就不能既决策又执行,越级微操这种事情一旦做多了做习惯了,会引发极其严重的后果。
现在沉忆辰已然权倾朝野,八部没有了对内阁决策拒绝的权力,是时候该发挥出于谦的统帅能力,让他去执行调兵遣将的重任。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方为上位者的用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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