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你怎么了?你莫吓我,你要是有事,祖父可饶不了我。”顾耀德叫道。
顾莺莺根本连正眼都没看他,忽然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来,轻声道:“你没死?”
“妹子,你莫吓我,你失心疯了么?跟谁说话呢。”顾耀德骇然道。
“我当然没死,我岂会那么容易便死了。”一个声音在顾耀德的脑后响起。
顾耀德一听这声音,吓得魂飞魄散,两条腿筛糠般地抖动。
“你你是何人?你怎么还活着?你是人是鬼?”顾耀德声音都变了。
“你转过头来不就知道了。”身后那声音道。
顾耀德缓缓转过头去,然后他看到自己鼻尖处顶着一点寒芒。那位本该死去的楚国皇帝正笑眯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怎么可能?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
“上天之子,当有金刚不坏之身,区区一把火能耐我何?”李源冷笑道。
顾耀德猛然醒悟过来,这李源定是逃脱了那场大火,眼见事情败露,顾耀德自忖不是对手,猛然间身子弹起,以极快的速度脱离李源的剑尖,以难以置信的敏捷窜上了马背催马便走。
李源嘬唇发出一声唿哨,顾耀德座下的大黑马稀溜溜跃起,将顾耀德掀翻在地。顾耀德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李源来到他面前微笑道:“顾大公子,你上错马了。”
顾耀德刚要挣扎起身,只觉得颈部遭受了重重的一击,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源一掌切在顾耀德的颈侧动脉上将其击昏,这才快步走回顾莺莺身旁,挥剑将顾莺莺被捆住的手脚上的绳索割断。顾莺莺又惊又喜早已哆嗦得说不出话来,手脚得到自由后情难自禁,一把搂住李源,紧紧地抱住他不撒手。
李源轻拍顾莺莺的后背,沉声道:“顾大娘子,我不能在此久留,我要走了。”
顾莺莺着急地叫道:“你要到哪里去?”
李源冷声道:“你们顾家要置我于死地,我只能先避其锋芒。我没想到你们顾家竟然会如此对我,将来待我大军到来,必会相报!”
顾莺莺顿时脸色苍白,低声道:“可我,我没有想置你于死地,我怎会这么做。”
李源轻叹道:“你没有,可是你的祖父,你的父亲叔叔兄长都要我死,若不是上天护佑,我此刻已经在散花楼中被烧成齑粉了。罢了,多说无益,告辞了。”
李源一把推开顾莺莺,转身走到顾耀德身旁,一把将昏迷不醒的顾耀德扛了起来,将他横放在黑马的马鞍上,飞身上了马。
顾莺莺叫道:“我兄长被你杀了么?”
李源冷笑道:“我怎会杀他,他现在是我的护身符,我必须带着他一起走。若是你们顾家逼人太甚的话,那我只能让他陪着我死。”
顾莺莺轻声道:“多谢你没有杀我兄长。可是你现在又能去哪里呢?你也出不了城,若是他们当真要搜捕你,你哪里也是藏不住的。”
李源冷笑道:“大不了便玉石俱焚便是。”
顾莺莺咬着下唇道:“李校、李公子,你若是信任我的话,便随我来。我有地方让你藏身。”
李源皱眉看着顾莺莺,顾莺莺也仰头看着李源的眼睛,眼神中满是真诚的祈求。
“你放心,我顾莺莺再此立誓,若是有害李公子之心,叫我顾莺莺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顾莺莺知道李源在怀疑自己的动机,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是自己顾家要杀李源,李源有理由怀疑自己。
“你为何要帮我?你不也是顾家之人么?”李源道。
顾莺莺轻声道:“帮你就是帮我顾家。这件事是我顾家不仁义,不是你的错。你孤身来苏州,为了保卫苏州尽心尽力,他们不该这么对你。
我救你便是避免顾家犯下大错,也希望以后能为顾家留下一条活路。再说这也是帮我自己,刚才我兄长的话不知道你听到没有,我吴越国的王上要和我顾家联姻,这我是决不能答应的。”
李源当然听到了之前兄妹之间的争执对话,正因如此,他才明白了今晚顾家要杀了自己的动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而顾家为了向吴越国的王效忠,杀自己显然是泼天功劳。钱弘俶要纳顾莺莺为妃的事情李源自然也听到了,但那已经不是李源要考虑的事情了。
李源沉吟片刻,眼见四周街道上人声嘈杂之声越来越大,不远处冲天的大火已经惊动了包括巡城兵马在内的半个城池之人。再耽搁下去,怕是真的无法脱身了。
“罢了,我信你一回。咱们去何处躲藏?”
顾莺莺大喜过望,连声道:“金泾湖中我有一艘画舫停泊,那是我平时在湖中游玩的船只,只有我能使用。咱们便去画舫中躲藏,你看如何?”
李源皱眉道:“金泾湖么?岂非在你顾家左近?”
顾莺莺道:“放心,另有道路通向金泾湖西南的长桥,画舫便停泊在桥下的码头旁。你信我,我是绝不会害你的。”
李源点头道:“好,咱们便去那船上去。”
顾莺莺展露笑颜,忙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的坐骑,吃力地上了马背,娇声道:“跟我来。”
顾莺莺催马往东而行,李源抓着昏迷的顾耀德的腰带策马跟上,两骑在抵达主街之前拐入小巷之中。小巷往南曲折而行,不久后出了小巷抵达了另一条横街。
顾莺莺加快速度策马飞驰一路绕了个大圈子,终于再出横街时眼前已经是一片林木茂密之地,穿过林木,便是月色下波光闪闪的金泾湖了。
顾莺莺伸手指着方向低声道:“那便是了,瞧,那画舫还停在那里呢。”
李源放眼望去,只见一座拱桥在朦胧的月色之下横在波光之上,连接着狭窄的两岸湖水。看上去甚是普通的一座长桥,却是绝妙难得的风景,桥旁的水面上,一艘不大的楼船正停泊在那里,船头还隐隐透出灯光来。
“船上有人?”李源皱眉道。
“不妨事,只有一名又聋又哑的老船工,是专门看守这艘船,并且帮我撑船的。”顾莺莺道。
李源点头,此时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去往船上躲藏。于是当先策马驰向石桥,在石桥旁边下了马,两人牵马下了码头,顾莺莺当先上船叫醒了老船工,之后李源抱着顾耀德也上了船。
老船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莺莺打手势吩咐他开船,他便拿了竹篙撑了船只离开码头。当李源和顾莺莺进入船厅中刚落脚之时,画舫已经离岸十几丈,荡悠悠驶向湖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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