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状突起。
几乎在同一时刻,各种各样的祸患在所罗门帝国的各处各界迸发开来,在东南方,海洋向陆地发起冲锋,海洋孕育的生灵乘风破浪,高唱着毁灭的凯歌;在西南方,一个个由金属和齿轮组成的巨人出现在地平线上,它们撞开长剑和盾牌,弹走箭矢和飞矛,金色的太阳火焰从它的面甲中喷涌而出,肉身与土地皆化作焦炭;在北方,巨人们借着晴日照雪的银光隐藏身形,发起突袭,魔女和他们达成了默契,用情欲荼毒心灵,用瘟疫侵蚀肉体……
恐惧在扩散,臣民在惶惑,锚点在动摇,而高踞于王座之上的黑皇帝感受着这一切,若一片土地奉行祂的法律,这片土地上的臣民称颂祂的尊名,这片土地便是祂手足和体肤的延伸,祂感受它的生机和朝气,亦感受它的挣扎和呻吟。
严格意义上讲,每一个庇佑一方的神明都会有类似的感受,只不过作为和“国家”,“领土”这一类概念紧密相连的黑皇帝,祂感受得更加深切。
与此同时,祂还感受到几股强大的气息在快速靠近。
“祂们来了。”
“祂们总会来的。”
阴影自皇帝镶饰着刀枪剑戟的王座后升起,将猩红的地毯染成了黑色,真实造物主自阴影中升起,猩红的眼眸望向绘着图画的穹顶——神明为皇帝戴上黑色的冠冕,在诸位天使的见证下成为新时代的主宰。
画中的神明原本是倒挂在十字架上的独眼巨人,但随着真实造物主改换形象,所有和祂有关的壁画,插图,雕塑都做出了相应的调整,这幅“君权神授”也不例外——为皇帝戴上冠冕的变成了白肤黑发,身披阴影的中年男性,相比倒吊人少了许多惊悚,多了一些沧桑。
“在你为我戴上冠冕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时刻有人想将我从这铁王座上推下去。”
所罗门亦仰头看向这幅壁画,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道道裂痕在穹顶上蔓延开来,一道道炫目而炽热的白光穿过掉落的土石,化作一道道无暇的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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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与海水,猩红与蔚蓝在互相撕扯,不分上下,天幕染上不详的铅灰色,一场雷暴正在酝酿。
“我,威廉·奥古斯都,贝克兰德侯爵,以皇帝陛下的名义,禁止雷云在贝克兰德上空聚集!”
赶到现场的威廉·奥古斯都庄严开口,同时将一柄黄铜权杖指向天空,一种无形的震慑从雕刻着人像的杖头散发出来,令祂的禁令变得更具束缚力,浓密的阴云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撕开口子,阳光从后面透了出来,冲淡了几分压在人们心头的恐慌感。
做完这件事后,祂扭头对这位并不怎么熟悉,但着实帮了大忙的同僚说道:“隐匿殿下,感谢您的帮助……”
祂的后半句话落了空,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透特就不见了,如果不是因为那诡异的土壤组成了一道猩红的防线,祂几乎要怀疑这位天使之王有没有来过。
隶属于奥古斯都家族的非凡者们陆续赶到,有的施加禁令,有的结成阵线,有的负责转移平民……一位奥古斯都直系后裔指挥着这一切,在先祖面露疑惑之时,他看了过来。
“隐匿贤者已经走了。”这位后裔捏了捏自己的右眼眶。
“……”
威廉·奥古斯都的嘴角抽了抽,心说虽然我手上拿着皇帝陛下御赐的圣物,但作为同僚,你走得是不是太过于迅速了点?
“祂说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后裔捧上一块红色的胶状物,“这件物品能够阻止海水的蔓延,用完了记得还给祂。”
好吧,这里毕竟不是隐匿贤者的辖区,祂肯顺手帮忙已经很好了。奥古斯都接受了这个说法,祂正要接过那块“息壤”,却又发现后裔的右眼处有一闪而逝的光芒——就好像那儿夹了一块镜片,这种装扮常出现在每个雅各和索罗亚斯德的睡前故事里,绝对能止小儿夜啼。
“你,你是……”
后裔对祂微微一笑,随即眼神透露出几分如梦初醒的茫然。
“先祖?您为何这样看着我?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奥古斯都侯爵没有回答,祂将目光投向被强行止住脚步的大海——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形从波涛中显现,在狂风的簇拥下升到半空,粗犷的蓝色须发如章鱼的触手般无风自舞,整个人看上去不怒自威——这位并非暴君本尊,而是祂座下的天使。
按照计划,在永恒烈阳用白炽之光融化掉部分极地冰盖,使海平面上升几厘米后,祂所信奉的神灵,的天之王,海之皇,风暴之主就能趁着这股势头攻上陆地,将贝克兰德变成水手的主场,海妖的乐园,他们掠夺疆土的据点……可谁知道,那个紫袍巫师竟然用邪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雷霆,风刃,岩浆……水手们试图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攻击这片诡异的红土,可始终不见成效,风暴的天使用雷电之矢短暂地刺破了一个口子,可“息壤”不消片刻又蠕动着复原了——来自真实造物主的血肉魔法赋予了它生物性,也赋予了它强大的自愈力。
“教皇冕下!”一个“海王”骑着一头鲸鱼来到祂身边,神情严肃而焦灼,“海洋无法再继续推进,大海的子民也无法继续行军!”
到了“海王”这个层次,风暴途径的非凡者就能号令海洋生物,歌声惑人的人鱼,蛇发粗壮的娜迦,小山般巨大的奥布尼斯……在暴君的号令下,种种海洋生物短暂地违背了自己的本能,朝着陆地进发,但如果陆地不能如计划那样转化为汪洋的一部分,它们也会渐渐回归自己的本能,这只原本强力的军队便会自行溃散!
“主的指示是拿下这座城池,再以此为据点,将属于我们的土地逐一夺回。”风暴教皇沉声道:“这个指示并未改变,难道仅仅是因为过程崎岖了一些,我们的决心就要动摇了吗?!”
狂风将祂深蓝色的长袍吹得鼓起,祂深蓝色的头发像波涛一样翻滚。
“诸位同胞!”祂大声喝道,声若雷鸣,“即便大海遭到阻碍,风暴也会庇佑我们!让我们在风的托举下到陆地上去,到本该属于我们的土地上去!”
奥古斯都也看出了水手们强行登陆的意图,一队队训练有素的惩戒骑士鱼贯而出,以皇帝之名对他们的侵略行为降下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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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寂了好几个世纪后,这座位于霍纳奇斯山脉源头的帝王之都真正意义上地“苏醒”了。
在地上的人们看来,天空在不知不觉间暗了几个色调,那秩序的阴影淌过每一条或宽或窄的街道,漫上每一个或气派或寒酸的屋顶,甚至爬上了那即将触到天际的巴别塔,自此,每一条街道都成了皇帝的血管,每一片屋顶都成了皇帝的体肤,而那高耸入云的巴别塔则成了皇帝御驾亲征的利剑——代祂直指帝国的敌人,直指那一轮耀眼夺目的太阳,那一片酝酿风暴的雷云,那一只只试图寻找破绽的眼睛。
尽管构筑城市的一砖一瓦,一木一石皆是死物,但透特能感受到它的呼吸,它的心跳,它和所罗门浑然一体,密不可分——这生机是如此蓬勃,以至于祂在灵界穿行,一心想着赶回北境的时候都有所察觉,却不料看到了这样的情景。
天幕变幻莫测,一会儿是几乎要将人双目刺瞎的纯白,一会是腥浓如血的红,一会儿又被银蛇般的闪电割裂,一会儿又被森严的黑占据——
货真价实的神战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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