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宗罕知道一些关于宿主的事?
众人互相看看。
张七斤疑惑:“九大宗门千年追猎,朝廷一直怀疑他们,正好沙宗罕和息壤宗的关系也不错,要说知道一些,确实可以理解。但这又怎么样?”
杨云昭道:“在正常情况下,确实不怎么样。但现在的问题是,这次的宿主和以往不同,已经有了最后宿主的趋势。最后的宿主……你们知道,这意味什么?”
张七斤终于有些明白了:“不可战胜?”
杨云昭笑道:“九大宗门信誓旦旦,说宿主一旦获得最终胜利,世界都会为之倾覆。这种话,在常人听来,便是必须阻止宿主。但是在有识之士听来,却可以引申出无数的含义。”
说着,他轻叹:“力量不是一步登天的。如果宿主在最后时刻能够走到倾覆世界的地步,那么在这之前呢?道理上,在这之前,就已经是天下无敌的人物了。和这样的人物作对,谁有必胜的信心?”
张七斤等人互相看看,若有所思。
是啊,如果宿主在第六使命完成后,就可以倾覆世界——注意,这个倾覆世界,不是权倾世界,后果更严重,是整个世界都为之灭亡!
人死光了世界都不算灭!
如果宿主在第六使命能做到这种程度,那走到第五使命的时候得多强?
孙凌光道:“所以,知道了这个消息,沙宗罕就意识到,传言如果是真的,那么元首就是不可抵抗的天命之人!”
杨云昭笑道:“没错!所以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一,传言是真的,那么元首走到现在这一步。不管将来他会不会倾覆世界,至少现在的他,无法抵抗,而且最重要的是,按照这个逻辑,只要他不死,他就会一直强大下去。和这样的人作对,等于找死。二,传言是假的。如果传言是假的,那么所谓的倾覆世界,也应该是假的。那么为了一个假的传言,和一个已经有着强大实力的宿主作对,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林中岳明白了,笑道:“所以沙宗罕其实并不想和元首作对……哦,不是,是不想和活着的元首作对。”
孙凌光也道:“所以他一直在拖延,直到获得了错误的消息,以为元首已死,便对我们痛下杀手。但是你留了线索给他,让他意识到,元首没有死!”
杨云昭冷笑:“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对你们来说,你们能看到的,是如果对手强大,那么战与不战的问题。沙宗罕这样的人,若想法如此简单,也就不是他了。”
说着,他嘿嘿笑道:“沙宗罕为什么要亲自领军过来?他要的就是这次机会。对他来说,如果元首死了,那么他也可以趁此机会消耗凛国和其他国家的力量。要知道凛国就在月国和沙国的边上,元首若死,月国受到出云冲击,必然无力瓜分凛国。所以,凛国就相当于是他的!此其一!”
杨云昭竖起第二根手指:“拿下凛国后,顺带再把其他各国的将领坑杀于此,则乌国熔国也必然势力大减。如果我猜的没错,沙宗罕应该已经和孤若悬熊赤锋达成约定。到时候月朝乌国熔国与凛国四国就由高林沙国出云三国共享之。此其二。”
杨云昭竖起第三根手指:“元首若死,洛州必乱。但洛州乃火器基地,同时又靠近高林和出云。沙宗罕只要以凛国为筹码,声明放弃洛州,高林和出云强攻洛州,又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局面。到时候沙宗罕就可以根据形势来决定,是帮洛州还是帮高林出云,进一步扩大战果,此其三。”
张七斤道:“但这些,都是建立在主公战死的条件上。若主公没战死呢?”
杨云昭笑:“所以他才要用皇旗暗示我,拖延时间,暗中襄助啊。若元首未死,他就是帮我,就算自己人。元首无意天下,既如此,那沙宗罕帮了我们,顺带着打天下,元首多半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说不定还可以谈判一番,到那时,沙宗罕借元首之势,说不定可以更加轻松的平定七国,统一大陆。只不过这种情况下的统一大陆,上头还有个洛州。沙宗罕是皇帝,他当然也不希望如此,所以对他来说,这是次佳选择。”
给卓君彦做小,但可以完成大一统,只不过因为人们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心理,所以若可以选择,沙宗罕还是希望卓君彦死掉的。
至少对他来说,拿下三分之一的国土,他将来对高林与出云依然有胜利的信心,但是对上未来有“颠覆世界”之能的宿主,他是真没这个信心。
他希望卓君彦死,却知道绝不能由自己来下手,更知道绝不能在卓君彦死之前大大得罪他!
所以他一直在等!
古化疆的假消息,骗过了沙宗罕,导致了沙宗罕改主意痛下杀手,但这也因此“伤了杨云昭的感情”,也亏了是杨云昭,他可以忍。
若是卓君彦,多半就不会忍了,势必要杀上去给他脑袋开瓢的——现在的卓君彦,虽然还无法力敌数千化境,但要玩刺杀,那真不是谁能挡住的。
沙宗罕也因此有了心结。
这时候杨云昭给他抛来橄榄枝,他就没得选择了。
“原来是这样啊。”众人恍然大悟。
张七斤佩服的看杨云昭:“这都能让你想到,军主厉害!”
杨云昭叹口气:“我也不过是从一个皇帝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有时候你只要把自己想成是皇帝,在那个位置上去想,就能想通了。”
这话也只有在君威军才能说了。
换成任何势力,你说我代入皇帝的角度去思考问题,那就是一个图谋不轨。
但是卓君彦真心不在乎,所以杨云昭也便敢说,其他人也便敢听。
孙凌光笑道:“不过这老东西还是留了一手。”
“没错。”杨云昭冷笑:“毕竟追杀还在,元首仍处在困难之境,他想给自己留条后路,能理解。”
沙宗罕虽然帮了他们,但自始至终都没有正式对自己人下手。
我不过就是送了酒而已,怎么了?送酒还有罪了?
老东西狡诈,做事给自己留了一线。
杨云昭要确保部队无恙,也不敢逼他太甚,双方就此达成一致。
张七斤冷笑:“若是主公在此,断不会给他蛇鼠两端的机会。你们猜他会怎么说?”
众人互相看看,异口同声:“你降与不降我不在乎,但你脚踏两条船,我很不满意。所以……砰!”
众人便同时大笑。
杨云昭叹息:“他有那个能力,有那个资格,所以其实我也羡慕……若能如元首那般快意恩仇,谁又愿意蝇营狗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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