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称要横跨整个中国去睡男人的女诗人,尽管红遍了半边天,却有几分社会地位?
王霖诗词的知名度在大宋也算当红,可也仅此而已。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程远景也淡然道:“不知燕王四书五经读了多少,可曾进学、科举?”
这是讥讽王霖没有科举晋身。
虽然皇帝也赐了王霖同进士出身,但在对科举晋身视若圭臬的读书人来说,这本身就值得讥讽。
同在一家单位,人家是985或211,你一个党校学历,怎么比?
“呵呵,孤未科考,乃是武科,并上赐同进士及第。”王霖淡然道。
张魁突然纵声大笑:“燕王既然自承是武科出身,焉能再号称是读书之人?”
难为他已经六旬以上年纪,还是如此声若洪钟。
程远景和周子宴带头而笑,周遭不少士子纷纷哄笑。只是王霖锐利的目光扫视过来,很多士子顿时闭口收起笑容,老老实实垂下头去。
见王霖被当众耻笑,赵构面色阴沉,几乎跳将起来,要骂人了。
这是他的师傅,他素来引以为榜样和荣耀的师傅。
尽管他也认为师傅有些好色……毛病不少,但瑕不掩瑜。
王霖似笑非笑,开口反驳道:“不经科举,就不为读书人了?那么请问三位,可是忘了十上不第的典故乎?”
这说的是唐朝大儒罗隐。
小时候的罗隐才学就非常出名,一生的诗和文章都为世人所推崇,可是,他曾参加了十多次进士试,全部铩羽而归,史称“十上不第”。
但这不能抹杀罗隐随后的著作等身,名垂士林。
其实类似的例子,宋之后还有很多,不过王霖此时不能说而已。
譬如明人陈献章。
陈献章累试不第。
教学十余年,桃李满天下,身兼礼、吏、兵三部尚书的重臣湛若水,还有台阁首辅梁储等人,都出自于他的门下。
简而言之,一个不是进士的人,教导出了一大群进士。
万历皇帝念其在学问上的重大成就,诏准从祀孔庙。他也成为一个没有考取功名,从祀孔庙的人。
张魁面色一凝,稍稍犹豫了一下。
这样的人是有的。也不能说王霖就是无中生有。
但这样类比,是否有偷换概念之嫌疑?
周子宴斟酌道:“燕王莫非自比上古大儒乎?那么,老朽倒是要考校一下燕王了。”
王霖淡然拱手:“孤洗耳恭听。”
周子宴凝视王霖,脱口问了个很简单的问题:“何为大学之道?”
这就是考察王霖有没有看过经学典籍了。
从他问的这个基础性的简单问题而言,足见此人实际还不愿意让王霖太过难堪。
王霖毫不迟疑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张魁紧跟而上:“那么,请问燕王,何为治学之道?”
王霖不动声色:“孤读圣贤书,窃以为:治学之道,一在立志于学,持之以恒;二在学以致道,学以成仁;三在学而不厌,不耻下问;四在学思结合,温故知新;五在学无常师,见贤思齐;六在学以致用,知行合一。”
见王霖居然对答如流,信口拈来,都含典故,张魁三人明显有些错愕。
这虽然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但对于一个武将而言,这似乎又太深奥了些吧?
他们哪知王霖可是后世网络上的键盘侠,经常混迹于各种文化论坛和壁虎,看经常看网络历史小说,这些玩意看得多了去了。
嗯,他从未看过盗版。
周子宴深望着王霖,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打打杀杀的武人,权势冲天的燕王,还真有些不能小觑了。
见眼前这三位老夫子,已经有被自己唬住的迹象,王霖心里撇嘴只想笑。
周子宴突然道:“既燕王熟读经义,号称我儒教子弟,那么老夫还想请教,我儒教经学之要旨何在?”
张魁和程远景都凝望着王霖,面色都微肃然。
如果说之前的随口考校,只是简单问答,关乎儒学经义的常识。
那么,周子宴提出的这个命题就有些宏大了,形而上,属于阳春白雪。
很能考校出一个读书人的经学理论水准。
周遭围观士子也都目光炯炯望着王霖。
程远景晒然冷笑:“望山公,你这不是难为燕王吗?燕王或者读过几本经义典籍,嗯,听闻燕王过去还是教书先生,以圣人言赖以糊口……但如此恢弘大义,岂是他能道明?”
赵构在旁实在忍不住了:“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圣人尚且谦虚好学,不耻下问,难道程公以为自个比圣人还学究天人,足以傲视群伦?可孤却怎么听闻,程公昔年也为洛阳程家组学塾师?”
程远景年轻时曾为塾师。
赵构此言一出,程远景立时老脸涨红,哆嗦着嘴角,不知如何反驳。
王霖呵呵一笑,暗暗为赵构点赞,反击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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