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王霖,唐恪等人瞬时收敛了许多,都纷纷起身见礼,尤其赵曲和赵虎赵康这些宗室,他们可不敢再招惹王霖。
“你们意欲陪伴官家南巡东南,倒也未尝不可。但官家是南巡,又不是长期驻跸东南,你们为何要卷起家私、携带家眷相随,摆出一幅永不回东京的架势?”
“官家南巡,尚且要让太子监国,将诸皇子皇女都留在京师,以示与大宋黎庶同在,共守京师国门。
汝等作为朝臣,大宋宗室,却要举家而逃,还有脸号称皇宋贵胄吗?”
王霖的声音越加冰冷:“你们可以逃,但东京的百万百姓往哪里逃?河南河北京东山东河东,大宋千万子民,又该往哪里逃?”
“我数十万将士在前线为国浴血奋战,尔等作为朝中权贵,食君之禄,享数代富贵,半点报国之心都不曾有,唐恪,你脸不红么?”
王霖转身望着神色变幻的赵佶,又淡然道:“官家若是执意要南巡江南,也无妨。就由武松率两千皇城司禁卫拱卫圣上巡视两浙,或半年一载,无论多久,都可。”
“若官家要带宗室朝臣伴驾,可着朝廷选定人员,孤身前往便是。
目下国难当头,不论是谁,不战而逃,动摇军心,当以军法从事。恳请官家三思!”
赵佶嘴角一抽。
他孤身一人在王霖的人马护卫下南巡,还有几个意思?他自己躲在江南,还能兴起什么风浪来?
割据东南半壁的设想,也就是空想而已。
赵佶望向王霖,见王霖面上弥荡着似有似无的冷漠和杀机,心里不由哆嗦了一下。
他知道,王霖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让唐恪这些人和大量的宗室携家带口、卷带财物跟随他走的。
赵佶面色渐变得麻木起来,他无力地挥挥手道:“南巡一事就此作罢,朕自即日起,封闭延福宫养病,朝政由太子监国,燕王并诸位阁相辅之。就这样吧。”
赵佶向王霖投来复杂的一瞥:“燕王,你进宫来,朕有几句话说。”
赵佶转身行去,王霖毫不迟疑,紧紧相随,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延福宫,武松就命人关紧了沉重的宫门。
众臣宗室一起望着赵佶和王霖的背影,良久无语,旋即散去。
……
王霖与官家赵佶在宫里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但王霖一直在延福宫待到半夜才出宫。
而延福宫就此封闭。
王霖虽然没有明说,但武松也心知肚明,自今往后,延福宫中,除了赵福金等皇子女外,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出。
即便是太子赵构。
皇帝就此见不得外臣了。
皇帝放弃南巡,于延福宫养生修道,太子赵构监国,军政悉数交于燕王并李纲四位阁相。
圣旨明发中外。
然而,王霖后日将要离京赶赴河北真定府,坐镇抗金一线,朝中国政,自然还是以李纲为主。
东京人心里早有思想准备,对此倒也不甚奇怪。
只是翌日上午,随着又一道朝廷诏令发布,事关河北河南河东和京师的重大人事安排,朝野为之震动。
引人关注的无非还是种师道和种家军的变动,以及京师防务交由了王霖的大将花荣。
花荣实际在宫中生变当晚就赶至了京师,住进了燕王府。
唐府。
唐恪窝在软榻上,揉着熊猫眼,面对耿南仲长叹一声道:“大势已去,燕王成事,我等再也无力抗衡。”
耿南仲面色阴沉:“待他北上,我等还有机会。”
唐恪断然摇头道:“机会?官家被他软禁在宫中,我等轻易不得相见,而京师禁军被他的内兄掌控,神武军上下均为他的心腹军将,整个东京城针扎不进水泼不进,再起事就是自寻死路。”
“太子……”耿南仲沉吟道。
唐恪沉默片刻,“不妥。太子年幼,根本成不了气候。况且他素来以王霖马首是瞻。唯一的变数……”
唐恪压低声音道:“皇八子赵棫开府益州,我等若是能逃离东京,拥立皇八子在川为帝,或许还能为大宋保留一线香火……”
耿南仲闻言立时点头:“前些日王霖传诏四川,要皇八子返京,此时诏书还在路上,不如我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唐恪书房内灯火摇曳,两人的头颅越凑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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