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乡间流氓出身,仗着有几分武艺,横行乡里。
仰仗着花荣进了京营禁军为官,可谓是一步登天。
他一开始还有所收敛,但随后当他身边自动聚集了一群拍马屁逢迎的兵油子时,他的心态就渐渐变了。
花荣是谁?当朝太尉,新皇麾下第一人,大燕开国的功臣,皇妃花蕊的兄长。
而他又是谁?花荣的堂弟,还未出五服。
他很自然就将自己当成了贵不可言的皇亲国戚。
一两个月的时间,他就在京营禁军中混出了一个小霸王花通的名号,几乎无人敢惹。
作为东大营统制,曾夤对花家人自然颇多忌惮。
尤其是作为赵宋宗室,改朝换代后曾夤也自夹着尾巴做人。
可他越是如此,在京营禁军中的地位就越卑微,不要说同级的将领,就是普通军卒都没几个拿他当回事的。
实际花通与曾夤也没什么激烈的冲突。
无非是回营的曾夤,无意中撞上醉酒后在营中滋事生非的花通一干人,他忍不住说了几句话,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花通带着几个悍卒给活活打死!
无一人为曾夤说话。
更无一人为曾夤仗义执言。
而在事后,营中副将郑健报给花荣的曾夤的死因居然是醉酒猝死,上上下下都在帮花通瞒着。
花荣还未来得及处理此事,曾夤的尸体居然不知被谁悬挂进了距离东大营不远的北宋宗庙中!
花荣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而此时,嘉德帝姬赵玉盘亲自去伐了登闻鼓,满朝震动!
花荣自知事大,亲自带亲军将花通及当时闹事悍卒十余人生擒起来,又带花通来行宫负荆请罪。
燕青望着跪在行宫前的花荣,赶紧上前去搀扶道:“太尉何以至斯?快快请起!”
花荣何等政治头脑,他自知此事绝不寻常,定然有人故意将他和花家搅入局中,而事关皇帝和皇妃花蕊,还有前宋皇族遭遇如此不公待遇,在天下引起的震动可想而知。
尤其是文臣,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大燕初建,国祚尚不安定。
自己作为外戚,本是皇帝倚重的信臣,如今却给皇帝惹了这么一个天大的麻烦……花荣惭愧至极。
花荣沉声道:“燕青贤弟,请转告陛下,臣花荣自知其罪难逃,今日特将此贼缉拿归案,交由陛下处置。
臣即日起,将自闭府中,此案任有司论处,臣绝无半点怨言。”
燕青叹息:“此事与太尉何干呢?无非是……”
燕青冷漠的目光投射在花荣身后被捆缚起来的瑟瑟发抖的花通身上。
花荣悲愤道:“燕青贤弟,为兄好生懊悔,不该心软,看在宗族面上,安排了这个孽障入军中为官,结果一时不察,犯下滔天大罪!”
燕青缓缓点头:“太尉暂且回避也好,本案陛下已经交给小弟来查,请太尉放心,小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花荣霍然起身,向燕青躬身一礼,然后看也不看花通一眼,上马直奔华秀坊的曾家。
曾家满门缟素。
花荣翻身下马,然后深吸一口气,径自跪拜在了曾家门前。
曾家人虽然恨死了花通,但花荣毕竟是当朝太尉,武官之首,又为皇妃之兄,新君宠臣,如此高官跪在曾家门口,曾家人要说一点反应也没有,那也不对。
曾家也是高官之府。
曾夤是政和四年的进士,大宋驸马。
曾家家主,也就是曾夤的父亲曾澜曾为礼部侍郎。
曾澜在两名家人的搀扶下走出府门来,神色悲愤。
他走下台阶,颤声道:“花太尉此举,岂非欺我曾家太甚,意欲将我曾家逼上死路么?”
花荣拱手道:“曾老大人,某之族人花通,罪孽深重,某已经亲自将他生擒送往行宫交由陛下处置,此案陛下已经交由锦衣卫彻查!
某今日来此,非为别的,而是当面向曾家赔罪!若事后查明,曾将军因花家而惨死,因花家而受辱,杀人者必会偿命,花某愿意辞去所有官职,归隐乡里,以为谢罪!”
花荣声音清亮。
他来曾家谢罪并非故作姿态,而是为了给皇帝减轻来自士林和朝野的压力。
他几乎可以预见,明日朝会上,不知道会有多少朝臣会对花家展开弹劾攻击。
花通固然要死,而花荣也因此要承受一些责任。
对于花荣来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担心自己的妹妹花蕊会因此事与赵福金生出嫌隙。
毕竟,赵福金可是赵宋皇族的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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