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嗅觉(2 / 2)

闻言,李正西立马皱起眉头:“啧,不是我说你,你小子怎么老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合着除了床上那点事儿,你脑子里一天啥也不合计是吧?大哥问你怎么看这个人!”

“诶?我说的就是‘老钱儿’这个人呐!”

闯虎并非不服,而是对此自有一番见解。

“老话说的好,人醉见心性,赌品即人品。床上,那也照样能看出个为人。”

“这后半句是你自己加的吧?”李正西问。

“那老话也都是人说的呀!”闯虎看向江连横,解释说,“东家,你是不知道,那‘老钱儿’以前可膀了,老壮实了,真是正儿八经的山东大汉!”

正说着,他忽然站起身,背过两只手,拿腔拿调,竟像个教师爷似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大谈盛宝库当年的房中之事。

江连横和李正西听罢,不由得大为震撼。

“当时我就断定,这‘老钱儿’肯定不是个长寿的主!”闯虎自顾自地念叨着说,“比他有钱的,我又不是没见过,人有八房姨太太,那老头儿拎出来一瞅,倍儿精神,眼睛里都冒光。你们再瞅他,那都瘘成什么样了,脸上一点儿肉都没有。”

“但他手劲儿可不小。”江连横突然打断。

“东家,那是还没到时候!毕竟年轻的时候有底子,现在岁数大了,再这么下去,早晚够呛!”

江连横掐灭香烟,沉吟道:“懂了,不知节制,贪得无厌。”

“对,就是这么回事儿!”

闯虎重重地点了点头,旋即看向西风,嘿嘿笑了笑,却说:“哥,怎么样,我是真没骗你,床上的事儿可不简单,那里面可有大道理,有大学问,甚至还有大慈悲呐!”

“真能扯犊子,还他妈整上慈悲了。”李正西转过脸,嘟嘟囔囔,不屑一顾。

“你看,你还不相信,饮食男女,那是人之大欲,我给你举个例子……”

“拉倒,拉倒!你有这嘴皮子,留着上庙里盘道去吧!”江连横赶忙摆了摆手,转而又问,“这个‘老钱儿’,他到底有没有钱?”

“有钱呐!”

听见问话,闯虎不禁有点意外。

“他以前是在道外摆‘钱桌子’的,薛掌柜不是跟你说过这事儿么?我是宣统二年从哈埠走的,那时候他就挺有钱了,一说‘钱桌子’,都知道‘老钱儿’,只不过那时候还在道外混呢!”

“嘶——那就怪了。”

江连横眉头一皱,不由得喃喃自语起来:“这又是请吃请喝,又是安排旅馆,还给预订了土特产……结果这么大冷个天儿,他咋连个马车都没有?”

李正西和闯虎愕然。

“可能……是嫌路上不好走吧?”

这似乎并不能称之为所谓的疑点,谁说财主家就不会雇马车了?

“可是——”江连横侧身看向窗外,“他刚才都冻成那样了,旅馆门口有的是马车,也没看见他叫一辆啊?”

沉默了片刻。

李正西忽然想起方才头刀子在饭桌上的反应,便疑心地问:“哥,盛老板和薛掌柜到底是不是朋友?我瞅着,老刀好像挺不待见他。”

“那很正常。”

江连横摇了摇头,却说:“生意上的朋友,能叫朋友么?而且,还是个帮忙倒腾色唐点子的人,本来就贪得无厌,上桌了还不急着谈生意,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不……咱直接去找薛掌柜问问?”

“今天有点晚,先别问了。而且,她要是觉得不对劲,压根儿就不会回去睡觉了。我就是有点儿好奇,用不着大惊小怪。”

说罢,江连横转过头,默默地看向闯虎,还挺专注。

四目相对,闯虎先是错愕,旋即狐疑,继而笃定,最后咧嘴抱怨:

“东家,我刚坐下歇会儿,你等我明天晚上再去行不行?”

“谁让你去听窗了?”江连横厉声斥责,“我是要让你明天带着西风去滨江县,找你那个叫林七的朋友。”

“哦,那好办!”闯虎总算松了一口气,却问,“哥,你想看皮影戏啊?”

江连横沉吟半晌,不得不点了点头:“你别说,我确实挺想见识见识,但最近不行。你俩明天去滨江县,‘老钱儿’是在那边发的家,他那点脏事儿肯定也都在那边。”

“明白了,把那老小子从道外到道里的事儿,打听清楚。”

“对,但是别报我的号,偷摸去查,看看他这两年都干了什么生意。”

“那没问题!”闯虎一拍胸脯,兴致冲冲地说,“我和林七是铁哥们儿,关系处得老好了,他在那边吃得开,保准啥都知道。”

“虎子,话别说的太满。”江连横提醒道,“你俩怎么也得有七年没见了吧?”

“东家,你放心,我和林七这些年一直保持着神交,他就算死了,我想问他点什么,他也得抽空给我托个梦。”闯虎仍旧自信满满。

“那你这哥们儿真是处到家了。”江连横站起身,脱下狼皮大氅,“行,那今儿晚上就这样,都早点儿回去睡吧。”

“哥,你也早点儿歇着。”

房门开合,两人应声告退。

李正西穿过走廊,朝着自己的房间走过去,低头却见闯虎眯着两只眼,在那美滋滋、乐呵呵的,便不禁问道:“你老笑啥?”

闯虎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踮起脚尖,讳莫如深地笑道:“哥,道外滨江县才是好地方呐!我明天带你去开开眼界!”

“你还是先把事儿办好了再说吧!”

李正西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进房间,连灯都懒得开,只管胡乱地脱下衣裳。

来到窗边,正要拉上窗帘,倒头睡觉的时候,忽然间余光一扫,却见楼下走过去一道人影。

李正西眉心隆起,连忙推了两下窗户,无奈窗棂被冻得太死,始终没能推开。

于是,他便立马用双手笼住眼眶,紧贴着玻璃,瞪大了眼睛向外张望。

尽管此时那人影已经走远,但在路灯的照映下,他还是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不是盛宝库,倒像是他的那个小跟班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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