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寺。
花教尚师昆泽思巴、黄教尚师宗喀巴,白教尚师哈立麻,活佛得银协巴等人坐在幽静的禅房中,各自入定,无人言语。
直至释迦益西推门走入,几人才睁开双眼。
释迦益西拿着一叠建文报,递给宗喀巴等人:“这是最近京师的消息。”
宗喀巴看着建文报,目光微凝:“朝鲜陷入战火,若我没记错的话,朝鲜应该是大明的藩属国吧。”
哈立麻听闻消息,连忙拿来建文报看去,深吸一口气:“日本国竟入侵了朝鲜国?建文十年大阅兵时,朝鲜国王李芳远也在,没想到其国家竟遭遇了兵灾。”
昆泽思巴开口问:“朝鲜国陷入战火,大明是何态度?”
哈立麻看着报纸,摇头说:“这里并没有说大明朝廷的态度,按照宗藩关系,藩属国在没有向宗主国求助的情况下,宗主国是不会介入藩属国内部事。想来李芳远认为自己还能坚持得住,并没有请求大明出兵。”
得银协巴听了许多,沉思良久,动了动嘴唇:“这件事,会不会削弱大明的力量,分散大明的兵力。”
昆泽思巴、宗喀巴、哈立麻等人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
活佛的意思是,朝鲜战争爆发,大明说不得会将重心与精力放在朝鲜这件事上,对乌斯藏问题的重视程度下降,甚至焦头烂额的建文皇帝都没空暇关注乌斯藏,这样一来,乌斯藏请求保持现状应该有更大把握。
哈立麻将建文报折叠起来,交给一旁的昆泽思巴,对得银协巴说:“活佛可知大明在北平营造新都一事?”
得银协巴微微点头:“听闻过。”
哈立麻肃然说:“那活佛可知北平新城在百姓里有一个别名?”
得银协巴摇头。
宗喀巴询问:“什么别名?”
哈立麻沉声:“八臂哪吒城!”
“八臂哪吒城!”
得银协巴、昆泽思巴等人喃喃重复着。
哈立麻脸色阴沉着说:“这就是大明,他不是只有两只手,他有八只手,腾出来一双手收拾朝鲜问题,腾出来一双手收拾鞑靼、瓦剌,腾出来一双手安抚国内,他们还有一双手,以乌斯藏的力量,别说抗住大明一双手,就是一根手指都不能!我不懂你们到底在侥幸什么,是非要战火烧到高原才罢休不成?”
宗喀巴看着哈立麻,微微闭上眼:“我们不是在侥幸,而是在求未来安宁。哈立麻尚师,你应该清楚,大明朝廷如吃人猛兽,让他们进驻乌斯藏,无异于虎入羊群。”
哈立麻起身,咬牙说:“你都说了虎入羊群,老虎要来,身为羊群的我们有什么资格说不?触怒大明的后果是什么,诸位应该看到了!”
“够了,我们莫要争辩了,还是那句话,争取维持现状,看看大明皇帝的态度再说。”
昆泽思巴呵住争吵的两人。
武英殿内。
陈诚、候显、霍邻给朱允炆仔细汇报乌斯藏的情况。
霍邻拿出一份文书递上:“皇上,据安全局查探,乌斯藏地方上大小领主数量众多,形同散沙,并无可威胁到朝廷的力量。若军事谋取,只要军队能上山,就能做到战必胜!”
朱允炆接过文书,里面绘制着乌斯藏的势力分布简图:“这些尚师高人是什么态度?”
候显禀告:“他们对朝廷驻军事甚是敏感,除了白教尚师哈立麻,札巴坚赞第悉外,基本上没有人支持朝廷驻军乌斯藏。虽然霍邻在乌斯藏中展示了火器,但火器的威力,并没有消除这群人的侥幸。”
陈诚补充道:“就目前来看,这些人最大的诉求是维持现状,乌斯藏臣服,该纳税纳税,该听差听差,朝廷行羁縻之策,不驻军。”
朱允炆呵呵冷笑:“羁縻之策?大明领土,哪里还有什么羁縻之地?驻军是大明控制乌斯藏的最大证据,若没有驻军,几百年之后世人说起,岂不是还要争论争论,乌斯藏有没有归顺过大明?”
候显、陈诚低头不语。
乌斯藏确实是大明的,这在法理上没错,何况人家也在纳贡,大明也在那里设置了都司。
羁縻咋啦,羁縻也是大明的,它即不是地方割据势力,更不是国家,就是大明控制力薄弱的一个地方。
这些是立得住,反驳不倒的现实。
不过建文皇帝的理念就是:大明的土地上,就应该有大明的军队守护。事实上,他一直都在这样做,哪怕是遥远的西疆省,也安排有军队驻守,而不是什么羁縻之策。
朱允炆看向霍邻:“累不累,不累的话回安全局吧。”
霍邻心头有些惊讶。
看来自己走的这段时间里,京师发生了不少事,安全局兴许还遇到了些麻烦,否则皇上绝不会让刚从外地回京的自己去帮忙。
有刘长阁、汤不平、庞焕等人在,还有解决不了的事不成?
安全局确实遭遇了麻烦。
自从李六指被毒害后,安全局的调查就陷入困境,京城之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幽灵,它时不时会出现,扰乱安全局的调查。
就在安全局全力侦察时,南直隶多地出现了神秘符号,被证实是其他古今令牌中的召集符号。安全局不得不分散人手前往各地。
短短一个月内,召集符号在江浙、江西、湖广、河南多地不断出现,地方安全局无力侦破,请求文书送至京师。
刘长阁、庞焕等人在分析诸多情报之后,将原本集中于京师的精锐力量外派出去,包括雄武成、岳四海等人。
霍邻返回安全局总部,了解到这些情报之后,看向庞焕:“不要告诉我,如此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你看不出来?”
庞焕嘴角透着一丝笑意:“有人想尽办法让咱们的人出去走一遭,不配合回应下怎么行。”
霍邻看着庞焕自信的目光,轻松地展开一份情报:“看来这些调动都是虚假的,外松内紧吗?只不过这个杀害李六指的人,到底是谁,没有半点头绪吗?”
庞焕抽出一份情报,递给霍邻:“有孩子曾看到过,有一个戴着白色帷帽的人出现过初等学院后面的河道旁,眨眼之间就不见了。”
霍邻有些意外:“高手吗?”
庞焕肃然:“应该是,汤不平再现过现场,依旧不如对方轻巧,可以判定对方御劲功夫了得。”
霍邻仔细查看情报,询问:“有如此强御劲功夫的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吧?”
“正在查,目前还没有线索。再说了,有些高手隐匿民间,并不都在官府、安全局名册之中,尤其是一些新出来的高手……”
庞焕愣住了。
霍邻笑着将情报合拢:“名师出高徒,没有谁能自学成才。”
庞焕凝重地点头。
强如汤不平、刘长阁等人,都是跟着师父学出来的,尤其是汤不平,自从跟了郭栾之后,武艺更是突飞猛进。
没有好的高手引导,靠一本武功秘籍修炼出本事,呵,不是传说,就是杜撰。
“如此,我们有方向了。”
庞焕深深看向霍邻,这个书生果然了得。
霍邻明白庞焕的眼神含义,感叹道:“若没有你做了这么多的情报与分析,我也不可能抓住细节。还有一点我不明白,李六指并没有暴露,为何被杀,防范于未然也不需要这样吧。”
庞焕摇头:“目前猜测是为了古今令牌。”
霍邻沉思不言,翻看着一份份文书,许久才问:“据白依依所言,古今令牌总共有十一块,除了古今手中的,尚有十枚令牌。皇上手中有两枚,杨五山手中握着温字令、白莲令,如今算上李六指手中的复字令,杨五山手里应该有三块古今令。彭与明的呼字令、傅添锡的怨字令、赵九的祸字令也都出现过,只不过现在下落不明。”
“还剩下两枚未知的令牌,一枚是丁三掌握的吉字令,一枚是棋手掌握的黑字令。丁三近年来没有任何联系,陷入死寂。棋手不知所踪,杳无音信。白依依推测丁三、棋手两人,应是主动切断了与阴兵之间的联系。庞兄,你说,那个戴着帷帽的男人,会不会是丁三、棋手的人,亦或是,古今的人?”
庞焕紧锁眉头:“目前并没有办法证实这一点。”
霍邻起身,严肃地说:“也没有证据证明,丁三与棋手都处在沉寂之中,或许他们在京师,或许在远处,但我不相信他们会毫无作为。白依依等人说他们消失了,有没有可能只是躲在暗处,等待着我们露出破绽?”
刘长阁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白依依。
白依依看着霍邻,认可地说:“丁三、棋手确实有躲在暗处的可能。”
霍邻看向刘长阁:“所以,我们需要早点找到这两个人,找到他们,说不定就能找到戴帷帽的男人。”
刘长阁有些为难:“如何找?”
霍邻看向白依依。
白依依摇头:“我知道的不多,这些机密,大部分都在李祺、刘伯完手中。”
霍邻握着拳头,严肃地说:“那就审讯吧,我们手中抓了这么多人,不可能一个都无法突破。纪纲不是落网了,这个人跟着杨五山时间不短,又是个贪生怕死、贪恋荣华的,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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