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蜜在家里做的早点是一碗汤面,施在田回来后,只喝了一点汤,用筷子捞几丝面条吃了,就不再吃。田甜蜜看着一大碗几乎没有动的面条仍然搁在桌上,就说,在田,你不是喜欢吃面条吗?怎么不吃。再说,你打坐三天三夜,粒米未进,也不饿呀?!就算你吞服了城隍爷给你的一粒定神丹,那也不能当饭啦!
施在田说,越是饿狠了,越要少吃,不能多吃。你不知道,那一年北方一座城市地震,一个人压在瓦砾之中达七天之久,搜救出来的时候还活着。
可是许多人认为他七天没吃东西,就送食物他吃,结果他狼吞虎咽似的,仅吃下三个馒头,就两眼翻白,被活活撑死了。有人说,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发生地震都没有把他震死,救出来倒由于吃东西把他撑死了。
田甜蜜说,在田,你不是那种情况,人家埋在废墟里七天,你是打坐入定,仅仅三天,哪有那么严重?
施在田微微一笑说,我饿了三天,首次进食一定要少,让肠胃慢慢地适应,再慢慢地多吃一点,直至恢复到正常的饮食状态,这不是挺好吗?这时,施在田又喝了一口汤、吃了一丝面。
田甜蜜赞许地讲,你会养生,好哦!她不再以此说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问,在田,你不是说城隍爷留你在城隍庙呆了一天,讲了一些活生生的因果事例,你把他讲的事例讲给我听听,看到底好听不好听。
施在田慢慢地适应了胃口,又吃了几口面条,继而把吃剩的半碗面条往桌面中间轻轻一推,之后悠然地说,好,我讲给你,你也可以讲给别人听,让你所熟悉的人听了都受启发。
什么启发?人家不在背后说我迷信就是了。田甜蜜这么讲,表示她想听,不过是想听稀奇古怪的事儿提提神。
施在田说,这不是迷信,虽然城隍是阴界中的一方神明,但是他讲的是发生在人间的真实事例,你听了就会受到启发的。
接着,施在田将在潜山城隍庙里听来的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复述出来:
有一年夏天,潜山城隍到南海考察,受到南海城隍的热情招待和全程陪同。观光途中,他们看到海边一棵大树上吊着一只大海龟,被毒热的太阳晒得窒息而死。
潜山城隍说,是哪个人太缺德了,捉到大海龟不放生,却把它活活晒死。
南海城隍说,是一个打渔人干的。打渔人每次下海捕鱼,他撒下的网都被大海龟弄破了,致使网里的海鱼跑了大半,打渔人非常气愤,就把大海龟捉住这么整死了。
大海龟感觉死得屈,它的阴魂不散,跑到南海城隍面前喊冤,说它修行了五百年,每次弄破打渔人的网,是源于慈悲发心,想让那些被网住的海鱼能够尽快逃生,谁知把自己的命都搭上了。
南海城隍非常同情死于非命的大海龟,他望着大海龟的亡灵说,我也没有办法救你。
大海龟的亡灵讲,我知道你救不了我,但是你可以起草一份关于我舍命营救众多海龟海鱼的奏折,我要交给转轮王,让他论功行赏,给我转世变人的机会。
南海城隍爽快地答应了,即刻回到海边城隍庙写了奏折,大海龟的亡灵拿着它拜谢而去。
半年后,南海城隍告诉潜山城隍,说那个打渔人受到了报应。他把大海龟晒死不久,他怀孕的妻子临盆了,产下一个男婴,奇怪的是这婴儿两手两脚,全是龟手龟脚,头面虽长有眼耳口鼻,可是那颗头却是尖尖的,竟和龟的头形一模一样!
产怪婴、生龟仔,这消息不胫而走,当地多家报纸将怪婴的照片全部刊载出来,轰动遐迩,远近皆知。
田甜蜜听到这里,伸一伸舌头,说看来不能随便杀生。
我讲给你听,就是这个意思,让你明白杀生抑或虐死动物是会受到报应的,很显然为了报复打渔人,大海龟的亡灵投胎变成了打渔人和他妻子生下的儿子,这真是名副其实的龟儿子。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到了第四天,身体恢复得好好的施在田又要出门。田甜蜜问他到哪里去,有什么事,多久才回来。施在田说,少则半月,多则一月。
田甜蜜再问,这次咋出门这么久?施在田没有立即回答,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在房子里度着方步,继而说,甜蜜,你不要管我的事。但我告诉你,我出门后有一个富翁来找我,你就说我不在家,让他另访高明。田甜蜜点头表示记住了。
施在田这次出门还带着行李,看来是有些时候。田甜蜜说,在田,你办完了事,能够早回尽量早回。施在田说,早不了。田甜蜜站在楼门口,望着他下楼的背景,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她不明白:干吗丈夫要躲避一个将要到家里来找他的富翁。
果然,施在田离家的第6天,一个大肚子显得臃肿的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找上门来了,他身后还跟着穿戴体面的一群男女。男人叩开门时,回头示意身后跟来的人就候在门口。
这时,田甜蜜打量着门口面对她的男人,敢情他虽然样子富态,却是个光头,而且不像是剃成的,看得出来,是掉了发的。因此,又显得病态。
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男人也是,尽管一副病态,却还是让人看得出来他那种老板派头。
田甜蜜联想到丈夫离家之前说过的,他出门后将有一个富翁上门来找他。这让田甜蜜很佩服丈夫的先见之明。这会儿,她心里有数了,就冲着男人问道,您是?
我是胡甲城,不幸染上了恶病,到处求医问诊没有效果,听说施教授神通广大,可治愈各种医院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和要命的恶病,所以就找上门来了。男人说着,凹陷的眼窝里那双阴郁的眼睛陡然泛起希望的光泽。
哦,我家先生外出有事去了,请你另访高明。田甜蜜把丈夫离家之际教她说的话正好用上。
施教授就是高明,我感觉当今天下没有谁比他更高明了。站在门口的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说着,就走过来,将一个鼓囊囊的红包送给田甜蜜。
田甜蜜推让不要,说不能收,我先生给人看病从来不收钱,谁要是给钱,他反而不给谁治病。
青年只好把红包收回去。
此刻,一个面容姣好的中年妇女拉开吊在襟前的一个坤包的锁链,从里面取出一对耀眼的金耳环,在田甜蜜眼前一晃说,你不要钱也行,给你这个。看你耳轮空空的,戴上这对金耳环就好看多了。
老实讲,田甜蜜有点动心,但是一想到丈夫平时给人施治怪病从不收取钱物的品行,就打消了内心里潜藏着的贪念,一本正经地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已经习惯耳朵上不戴饰物,若是让我戴上还不习惯。你们走吧!
见田甜蜜下逐客令,一个矮胖男人侧过身歪着头讲,施夫人,你不清楚吧!他手指胡甲城接道,胡老板,有几个亿资产,是超亿万富翁,你先生若给他治好了病,可想而知,他知道该怎样回报。
田甜蜜说,亿万富翁,谁都钦敬。可是我先生跟人治病,就算跟亿万富翁治病,也不需要回报什么。
胡甲城说,施夫人,就算我胡某求你,能否帮我找回施教授,你提任何要求,只要办得到我都答应。
我没有任何要求,请你另访高明。这么讲的田甜蜜见胡甲城带来的一行人不走,就要关门了。
胡甲城知趣地说,我走,我走,施夫人,我只问你,你先生外出多久才能回家,或者说你先生到什么地方去了,能否告诉我?
我先生外出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其他的无可奉告。田甜蜜边说边关上门,把这个超亿万富翁胡甲城一干人凉在外面。
可想而知,胡甲城要是没有病成这样,谁敢对他这么傲慢?否则,那真是找死。他只要给所雇的一帮红黑两道的兄弟发个话,悖逆者就惨了,有可能骨头都会被拆掉。
这时,胡甲城有气无力地朝陪他来的一行人说,我不便来硬的,免得得罪了施教授,但必须来软的,让施夫人不那么傲慢,到时候主动去找施教授。
胡甲城一行离开后,田甜蜜以为自在了,再没有人来找施在田。可是又有人磕门,田甜蜜也不开门,只隔着门叫,田教授不在家,只有我一个人在家,你们不要找。
接着,田甜蜜听到门外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叫道,田姐,我不找施教授,就找你。
哦,你是常校长。什么风把你吹来的?田甜蜜边说边把门打开,一看,这位副校长常青春,身后还站着正校长吴有德,他们都微笑着与田甜蜜的目光对视。
找你有点事。常青春说明来意。
请二位校长进来坐。田甜蜜做出摆手的动作,并客气地讲。
吴有德和常青春进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片刻,田甜蜜就沏茶两杯一一递上,当然这递茶的顺序也是按行政级别来的,吴有德在先,常青春在后。
继而田甜蜜也坐了下来。她讲,施教授不在家,找我有什么事?我一个家庭妇女,只会烧茶煮饭,浆衣洗被,没有其它能力。
田姐,确实找你有点事,要你帮个忙。常青春开口了。吴有德暂不说话,只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见常青春叫得很甜,田甜蜜心里高兴。其实她大常青春十来岁,常青春完全可以叫她阿姨,现在却叫她田姐,倒把她叫年轻了。这会儿,田甜蜜瞅着二位校长讲,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能办到一定办,办不到就莫怪。
我想你办得到。又是常青春说。之后,她向坐在一边的吴有德递个眼色。吴有德亮一亮嗓门,直奔主题,田姐,来找你没有其它事,就是要求你尽快帮我们把施教授找回来。
那我真不知道我先生到哪里去了,他出门之前,没有跟我讲具体到哪里去,只说这次出门少则半月,多则一月。田甜蜜犯难地说。
最好近几天把你先生找回来,越快越好,今天能够找回来都行。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们信任你。吴有德的话里,参杂着命令与商讨的口气,仿佛他一发话,就必须成事。
这可给田甜蜜带来了压力,她不好推诿,因为她作为施在田的家属在L省医科大学,住在学校宿舍楼陪伴丈夫几十年,学校领导,特别是学校最高领导以前从来没有找过她,这次她不答应也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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