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长公主和往常一样,在晨曦是出了别庄角门,脚步轻松的往宝林庵去。
只是,这会儿她身后跟的,除了绿云,还有姚尚宫。姚尚宫紧跟在福安长公主身后,绿云提着提盒,离两人十几步,远远缀着。
“京城怎么样?”福安长公主从路边掐了朵野花,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昨天宁远从庄子外离开,直接回了京城,进了城门遇到周渝民,一起去了软香楼,也就一个时辰,周渝民带着柳漫去了飞燕楼,这会儿大约还在飞燕楼歇着呢。宁远看样子象是醉了,墨宸扶他出来,将他送回定北侯府,直接回墨府了。”
姚尚宫的回答直白而没有任何情感。福安长公主挑起眉,短促的笑了一声,“宁远醉了?在软香楼,当着周渝民和墨宸,他敢醉?哼,你接着说。”
“是,昨天,李桐从皇庄直接回了紫藤山庄,张氏离开津河码头,去了两处庄子,然后进了京城,先到班楼,后来又去了撷绣坊,最后又去一趟福隆钱庄,从福隆钱庄出来,就出城回去了。”
“班楼、撷绣坊都是李家的产业,福隆钱庄呢?李家占了多少股份?”福安长公主打断姚尚宫问道。
“没能查的太清,大约,除了汤家,就是李家占的股份最多了。”姚尚宫脸上露出丝愧色。
“嗯,你接着说。”
“是。文涛下了船,骑马进了京城,李信在凌云楼会文,他就在凌云楼对面的茶楼坐着,一直坐到文会结束,吕炎和李信等人去了清波楼,文涛步行,一夜间看遍了京城所有的红楼,天快亮时出城回了紫藤山庄。”
“倒是个聪明人。”福安长公主评价了一句,“京城,就这么安静?”
“是,大爷昨天从宫里出来,进了府就没再出来,听说年后刚收入进府的小妾周氏心口有点疼,大爷一直陪着周氏。”
“随国公府收的那个义女?”福安长公主将手里的小花扔出去。
“是,很得大爷宠爱。四爷昨天一直在周贵妃身边承欢,很晚才出来,三爷因为舅舅杨雪坤又惹了事,和姜焕璋喝了大半夜的闷酒,发了不少牢骚。”
“一对半蠢货!”福安长公主一脚踹在路边一根树上。
“随国公府没什么异样,云贵报了旱灾,墨相昨天召了户部、工部尚书议事,半夜才散,吕相被皇上叫进去商量秋闱的事,出来就召了礼部尚书等人议事,也是半夜才散,季家。”
姚尚宫顿了顿,抬头看了眼福安长公主,“季府,季绍衍和往常一样,只是,季家那几个供奉,昨天中午前后先后出了府,直到半夜才陆续回去。”
“季疏影呢?”
“去清波楼轻松轻松,是季疏影的主意,也是他请客,李信原本说要回去,被他死死拉住,说是一个不许少。”
“看看,有心跟无心就是不一样!想办法把高书江将主持明年春闱的事,透给季绍衍,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诀择。”顿了顿,福安长公主眼睛眯起,脸上的笑容透着阴沉,“再告诉他,让高书江主持春闱,这是随国公府,是周泽轩周副枢密给皇上提的建议。”
“是。”姚尚宫面无表情。
“召回来多少能用的人?”半晌,福安长公主慢吞吞问了句。
“回长公主,本门内能来的都来了。”
福安长公主眉头微皱,好半天,叹了口气道:“张氏既然去了福隆钱庄,告诉咱们她有的是银子,那你去找一趟张氏,讨点银子用用吧。”
“是。”姚尚宫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丝丝笑容。
长公主不问世事好多年,人手上还好,不过闲搁着,说用起来就用起来了,可这银子,她哪还有银子?唉,闲着的时候还好,一动起来,可就是银山银海,这话她不好说,也不敢说,好在,不用她说,长公主就想到了,以李家的富庶,长公主这趟又是替李家出头……有了银子,差使就好办多了。
李桐进了宝林庵那间小院时,福安长公主正惬意的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晃的十分自在。
“昨天得了几饼新茶,闻着味儿还好,碾了咱们尝尝。”福安长公主声调愉快的吩咐李桐,看起来,她今天不打算去后山急走乱逛了。
“这是凤凰山上的新茶?”李桐坐下,净了手,拿起茶饼闻了闻问道。
福安长公主高高挑起一根眉梢,“你这丫头,这份见识眼力不得了,有没有你没见过、认不出的东西?”
“那可多得很呢。”李桐一边拿茶针取茶,一边笑道:“我才见过几样东西?这凤凰山茶是名品,象我们这样做生意的,家里又有茶山,要是连凤凰山茶都认不出来,那还得了?”
“这么一说,倒也是。”福安长公主歪头打量着李桐,话风突然一转,“你昨天把五哥儿吊到船舷外头去了?好大的胆子!”
“我小时候,从湖州往京城来,路上,阿娘就那么把我吊在船舷外,象飞一样,我到现在都记得,开心极了。”李桐一边辗茶,一边一脸怀念道。
“我要是生气了呢?”福安长公主斜着李桐。
“可长公主没生气啊,长公主这样子,无论如何也不象是在生气。”李桐抬头看了眼福安长公主,“再说,长公主也不是只会循规蹈矩的人。”
“哈!”福安长公主哈了一声,“也是,听说你们昨天玩的那么高兴……唉!阿桐,再过几年,你要是能了了姜家的事,也别嫁人了,跟你阿娘一样,打理打理生意,到处走走,一天给我写一封信,告诉我你去了哪里,看到了什么,吃了什么好吃的,有什么好玩的事,我看你的信,解解闷气。”
李桐抬头看着福安长公主,突然一阵酸涩难忍,再过几年,她还有活路?
“好。”好一会儿,李桐才低低答了句。
福安长公主晃着脚,仰头看着廊外小小一方天地,声音悠悠,“阿桐,最近我总是在想,当初阿爹那样疼我,到底是爱我,还是害了我?我要是象我的姐姐们那样,从懂事起就被教导着一言一行都要彰显皇家风范,教导着活一辈子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做好皇家这块锦上的一朵花。而不是象阿爹告诉我的那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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