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黑色圣堂
“我放弃。”铁之主宣布,“山阵号上一切将交还于罗格·多恩,我亲爱的兄弟来整治。我对帝国之拳内务的干涉已经够多了。”
“你灭的菌也够多了。”莫尔斯友好地拍了拍佩图拉博的手臂。
佩图拉博拉出一把椅子坐下,被强腐蚀性气体清洁过的桌面目前除了坑坑洼洼外一片干净,一些渺小的焦黑绿点标志着一小堆生命的死去。
这种气体是他近日里调配出的最佳清理微型绿皮道具,为此佩图拉博紧急补习大量化学知识,半实践半推断,以实操为主导地弄出了必须被保存在陶钢压缩罐中的气态清洁剂,在能够破坏绿皮身体结构的同时,当然也能够腐蚀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有机质,甚至部分无机物。
“多恩能处理好剩下的事。”佩图拉博单手搭在桌边,精神不怎么振奋。
“兽人的孢子已经潜伏在山阵号上每一处最微小的裂缝中。”莫尔斯在原体对面坐下,“多恩真是好运气。”
期间,莫尔斯返回过一次泰拉,在查了一整轮档案后,从少数文献中辨识出一些与兽人相似的物种,这才发现罗格·多恩遇到的这一支分支繁殖能力似乎远远超出了它们的同族。
给这支兽人一口面包渣,二十四小时后它们就会把面包渣上的霉菌都一起吃光。假如将这支兽人的孢子扔到无机物表面,它们就会立即陷入漫长而稳定的休眠。
佩图拉博摇晃着他的头,找回了语句里沉稳的重音:“罗格·多恩提过他追击的兽人舰队已逃入亚空间,不知他何时归来。”
“何时?”莫尔斯单手挡住眼前的光照,闭眼,几秒后放下手掌,瞳孔里的明亮金光褪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佩图拉博惊讶地问:“无故放弃追猎不符合罗格·多恩的性格,他是否遭遇突发事件?”
“我不知道。”莫尔斯干脆地说,拨了拨褐色软皮衣边挂着的小骨片,“你自己去问他。我只看见有一颗星球被帝国的舰队炸得到处都是后,多恩启程返航。”
在方才那一刹那的远程窥探中,他见到星穹被烈火烧得一片血红,山脉崩塌,海洋沸腾,等离子在低轨道爆炸,将整个星球的大气在爆燃后卷进真空,山石与少量林木和上面大片大片的绿皮被烧成一颗晶莹的琥珀,永久封存进逝去的时间里。
而多恩站立于甲板之上,嘴唇翕动,默念“我不是异形”。
“这是最高效消灭绿皮的方法。”佩图拉博评价,皱起的眉头不着痕迹地放开。“可惜山阵号上不可用。”
“喔,你想对放着伱兄弟小毯子的堡垒做什么?”
佩图拉博抬起桌上的陶钢罐子又重重放下,语气冷酷:“把消毒剂喷满他的堡垒。”
“假如你能支付把山阵号百分之九十精密仪器报废的代价,我倒是可以帮你做个密闭空间出来。”
“再将他的驻舰阿斯塔特全部临时赶出山阵?”
“还有凡人仆役。”
“还有预备的有志者。”佩图拉博顿了顿,“在这里似乎被称呼为被期待者。”
“总之就是即将加入军团的孩子们。”莫尔斯说。“我们开始执行?”
佩图拉博把陶钢罐子推得离手掌远了些。“不,多恩快要回来了。”
莫尔斯打了个哈欠。“消息来了吗?”
“来了。”佩图拉博说,“一天内返回山阵号前甲板,他的子嗣被要求准备完整消毒措施,以及重新收拾山阵号中央那间被你烧黑的曾经是田地的地方,在地板中央放上一根石柱,石柱顶上安装铜盘等等。”
“听起来像是帝皇会做的事。”
“为什么?”
“仪式场所,”莫尔斯准确地点出了罗格·多恩的构思,轻轻哼了一声,“他明显要设立一个仪式场所。”
——
十三名战士沉默地跪在殿堂之外,经过清洗的明黄战甲在幽暗的光线中更接近于光源本身。
黑曜石般光洁的走廊一路延伸至视线尽头,长廊四壁上残留着焚烧后留下的烈焰黑烬,烛火之摇晃阴影一般的漆黑残形将在这通向圣殿的墙壁上,围绕着战士,无声而永恒地燃烧。
明净石面倒映出战士们的影子,他们是第一批将自己的倒影留在这黑石表面的帝国之拳。
西吉斯蒙德将自己涂黑的右拳握紧,指节抵在黑石表面,黑暗仿佛从他手中延伸至地面,将他与全新的圣殿紧密相连。在静默的长跪中,他的灵魂与知觉顺着这只手注入圣殿,并从冰冷的漆黑石板中汲取着铁石的魂灵。
顺着长廊向深处看去,漆黑长路的交汇点,一点闪烁的金光遥遥地晃动着,勾连着十三名帝国之拳的心灵。
不像山阵外围的数百道分层隔离带,在山阵的核心之地,这条长廊中没有任何防护的闸门或铁锁,甚至没有哪怕一名守卫。然而无人敢向前冒进哪怕一步,这不是出自对死亡的畏惧,而是出自对基因之父的忠诚。
在他们自战斗中归来后,新的条令迅速传达至每名战士的意志之中。
罗格·多恩在山阵深处设立了一座誓言圣殿,第七军团的每一位战士迟早会来此长跪,等候基因之父的传召,等待向天鹰光辉与帝国之拳立誓的那一刻。
首批获此荣耀的,正是在帝国之拳首战中被原体记住其战斗风姿的十三名战士。此后,根据罗格·多恩的规划,山阵号上的其余战士将分批进入这纯黑的殿堂宣誓,往后每当山阵号与帝国之拳的部队会合时,不曾进入圣殿的战士也将来此立誓。
若有不幸的战士在立誓前便已倒下,一位战斗兄弟将铭记他的名字,携带其名来此立誓。
黑色圣堂——此为誓言圣殿之名。
在人类诞生数万年后的今日,帝国已用真理取代了陈旧的信仰,泰拉上崇敬虚假神明的最后一座教堂已被帝皇亲手焚烧。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帝国真理便是新的信仰。
然而西吉斯蒙德能敏锐地品尝到这其中的一丝不同。
纵然此言有所不敬,但西吉斯蒙德能感觉到,这片沉默的黑色殿堂,将比任何一种具象化的信仰都更为恒久地存在下去,被帝国之拳守护的同时,以最寂静和简朴的方式,守候着帝国之拳的思想与魂灵。
就算最后一个被批准能够进入此地的战士故去,这份永恒依然不会改变。
“我的子嗣,起身。”基因之父的命令在圣堂深处回荡。
首名战士站起来。
他站直的那一刻,罗格·多恩询问:“你背负何名而来?”
“齐赛罗。”战士回答,脸上镶嵌的赤金闪过反光,“我带着我与兄弟萨达尔·弗莱明的名字而来。他已在战斗中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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