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品行端正(2 / 2)

康拉德·科兹靠在他的座椅中,转动着手中的羽毛笔,另一只手捏住一本摊开的空白笔记,眼睛聚焦在虚空中的某个不存在的地点。

幻觉没有无情地扼住他的喉咙,否则他不会如此悠闲——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自认已知的一切,情难自禁地想象着他迄今为止意识中所有一闪而过的灾难瞬息。

<div class="contentadv"> 起始于诺斯特拉莫,终止在塔古萨,灵魂猎手传承着预言的天赋,群鸦王子消失在星河深处……

但他真的知道这一切吗?

当佩图拉博在他面前亲口拿他和罗格·多恩相比,说他连那块见鬼的石头都比不上时,康拉德·科兹对预言能力的最后一丝留恋和期望终于被彻底切断。

倘若连这对万古仇敌的相互憎恶都已在世事的洪流中化作一缕荒芜的回响,那么其他的午夜故事也到了被封存在心智深处的时刻。

无论怎样,这并未让血侯心中升起过于沉重的怅然:他在科摩罗一步步踩着鲜血的泥沼,拥抱如今的声望与威势的过程中,预言对他始终不过是聊胜于无的一口呛人烈酒。

或许没有这份不断在他的心灵和身体上制造痛苦的能力,他还能更早地挣脱上一名血伶人的掌控。

莉莉亚安德单膝跪在台阶下方,安静地等待康拉德·科兹的任何指令。

曾经的女贵族如今用一张漆黑的铁面挡住整张失去皮肤的脸,象征她旧有的身份在现今的新王庭中遭到废弃。

她的双手被一副移植的鲜红金属手套取代,脊柱上扣着一连串的移植物,上面悬挂着弯钩、短刀与钢线,随时供血伶人取用。

值得一提的是,她被自己亲手剥下的脸,现在正挂在腰间系住围裙的腰带上。当康拉德·科兹允许她保留自己的“血旗”时,莉莉亚安德险些欣喜到昏厥。

另外,莉莉亚安德残存的皮肤如今似幽夜般黑暗,头发则变得苍白如月影。这是共享王庭之主鲜血的副作用。

科兹调整自己的造血细胞时,保留了这点额外的小小缺陷,预备在将来作为他的王庭成员与其他普通黑暗灵族的身份区分。

他用了数年时间,利用自己习得的技艺,秘密地调整自己的血液成分;莉莉亚安德不是第一个试用鲜血的灵族,但的确是第一个从中存活的。

除去有限度地翻转服用鲜血者眼中的世界,让他们从此生活在满载纯净荣光的美好幻象深处,感受到由国王授予的至高无上的光荣使命,并致力于用罪孽深重的敌人制作血旗之外,这些灵族的身体素质似乎也会发生不定向的变化。

有些时候他们变得更具韧性,恢复速度和力量得到提升,有些时候,他们的基因螺旋也会整个崩溃,溶解成一滩只留表皮的血浆。

总之,康拉德·科兹一有闲暇,就会继续研究自己的血。

“我首次见到你使用遗骸。”维克特说,摘下他的头盔放在一旁。“看来你不是对塔罗斯引擎有什么独特的执着。它的肤色有何寓意?”

“和曼德拉的配色保持统一。”科兹回答,他的语气让这句话听起来不够像一句玩笑。血侯放下空白的笔记本,示意莉莉亚安德离开。“你从卡隆德回来了?”

“更多的飞艇,两倍的标价。”维克特点头,“造船厂的齿轮已经开始运作。”

他的语气中发生了一丝微妙的转变:“卡隆德询问,这批飞艇的标志应该绘制成黑心阴谋团的穿心利刃,还是血腥侯爵的王庭徽标。”

“你的看法呢?”科兹平静地问,重新摊开笔记本,在纸张上随意地涂画起来。

“我告诉他们,我会回来催促你尽快设计出你自己的王庭标识。”维克特笑了笑。

科兹回敬了一声短促的笑,声音中没有一丝幽默感。

“所以,这批飞艇属于我,是吗?”他追问。

“你应该得到你的舰队。你在我们的合作中支付的价格,值得获取任何回报,康拉德。”

科兹轻轻地摇着头:“机会主义,理想主义,人们错估着他们对自身重要性的想法;诡计,欺诈,火焰灼烧软弱的爪牙……”他咧嘴一笑,看了维克特一眼,仿佛读懂了他的内心。

血侯将羽毛笔卡在他的右耳上方,轻柔地从他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苍白的纸,递给维克特。

“你要的标识,”康拉德·科兹笑道,“你让我感到很高兴,维克特。”

维克特耸了一下肩膀,“我同样真诚地希望,这些外在的干扰不会影响我们的亲密关系。接下来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氏族。”科兹说,“那些真正的古老家族,而不是这些,”他的目光扫过莉莉亚安德离去的方向,“在短期内累积资金的小家庭。”

太阳教会的衰落非常迅速,当康拉德·科兹追击教会的追随者时,最乐于在教会背后送上一记若无其事的助推之人,毫无疑问正是科摩罗上层积蓄着久远历史的各大家族。

教会自以为能用他们拥有的知识与技术,把老贵族们吓个仰倒。不,贵族根本不关心他们那点微薄的力量,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地位受到的挑战。

“我们去释放那颗恒星,如何?”科兹轻声说,声音漠然,“把伊尔梅亚上方的那颗恒星,砰,砸到科摩罗上层去……”

“你难道真的加入凯恩神龛了吗?”维克特适度地讽刺道。

“哦,我明白,这样太过浪费……”科兹的指甲敲击着他的座椅,忽然,他握紧拳头,长指甲刺进他的手掌,血液滴落,散发着一股诡异的芳香。“我们需要一个庞大的、迫在眉睫的威胁,一种足以摧毁科摩罗的力量,同样地,也是一股可以被我们杀死的力量……”

“你在追求正当性。”维克特的表情变得奇特。

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科兹,但借用解决重大危机的机会,正当化对科摩罗的统治权,这不太像血腥侯爵会选择的光明道路。相比之下,直接拿恒星砸穿科摩罗,甚至都可以被称为更符合康拉德口味的抉择。

“啊,”科兹舔去他手心流出的血,闭上眼睛,“维持统治,只需维持适度的分裂,但我们不能止步于此,不能……”

过了几秒,维克特说:“看来你的亲人品行端正。”

康拉德·科兹扶着座椅扶手躬身大笑:“哦,原谅我在他们面前该死的表演欲,阿斯杜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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