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杰似乎是听进去了，至少他开始沉默，开始思考。
当顾晨开车来到一处破旧小区门口时，这才确认的问他：“何先生，这里就是你家？”
“没错，准确来说，这房子是我租的，主要是便宜。”何立杰说出这番话时，似乎也不再顾及脸面。
主要是跟顾晨交流，何立杰感觉前所未有的舒适。
至少在何立杰看来，顾晨值得信任。
顾晨默默点头，也是叮嘱着说：“快回去吧，不要让你的家人担心，生活没有过不去的槛。”
“会的。”何立杰微微一笑，随后推开车门，离开了警车。
顾晨直到何立杰消失在巷子路口，这才掉转车头，返回芙蓉分局。
……
……
翌日，芙蓉分局的工作像往常一样忙碌。
由于顾晨履职了芙蓉分局代理副局长职务，因此除了要抓刑侦队的工作外，还要处理许多其他部门的日常事宜。
赵国志为了能让顾晨尽快适应这个领导角色，因此也在工作当中，给予了许多指导。
像去市局开会，赵国志一般会带上顾晨，也让顾晨多在其他领导面前露露脸。
而对于顾晨来说，跟随赵国志去市局开会，每次都有不同的体验。
之前刚入警时，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见习警，只是坐在赵国志身后，发表着一些个人见解。
可现如今，顾晨能够跟赵国志并排坐在一起，与其他前辈共同讨论议题。
这在当初看来，似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而由于顾晨声名在外，因此不少部门领导对顾晨也开始格外客气。
主要是因为顾晨是芙蓉分局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代理副局长。
秦刚有意提拔年轻警员，尤其是顾晨这种能力突出的年轻警员，实际上已经属于破格提拔。
这意味着，顾晨将来的仕途，可能前途不可限量。
现在跟你顾晨搞好关系，说不定将来在工作方面，也能得到很好的配合。
因此不少警局领导，现在也不光拍秦刚的马屁，有时候也会跟顾晨多聊一聊工作问题。
为什么说是工作？因为顾晨眼里只有工作，但凡是聊一些其他话题，那都无法跟顾晨正常交流。
久而久之，领导们便自然而然的达成默契。
“好吧，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我这里没有给大家准备午餐，大家可以回去了。”
会议室内，秦刚将手里的文件顿了顿，也是宣布会议结束。
大家顿时站立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秦刚开会挺有意思，上午的会议，一般会在11点出头结束，这样便可以省去招待这些分局领导午餐的问题。
让这些领导各回各家，去落实会议精神。
而下午开会，一般会在五点之前结束会议。
因此，许多领导想薅秦刚的羊毛，那也是没有任何借口。
但是对于这位老领导的工作习惯，大家也早就习以为常，并不计较。
只是有部分领导，私下还有其他事情，便会找到秦刚，去秦刚会议室内商谈问题。
顾晨自然没有那么多问题，将资料塞入公文包内，看了眼身边的赵国志，说道：“赵局，我们回去吧？”
“嗯。”赵国志也不想在市局耽误时间，转身便准备和顾晨一道，返回芙蓉分局。
而此时被张文斌和另外几名分局局长包围的秦刚，也是忽然叫住了顾晨和赵国志：“那什么？小赵，顾晨，你们等一下，跟我来办公室。”
顾晨和赵国志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而秦刚此时已经离开会议室。
无奈，顾晨只能跟随赵国志，穿过人群，往秦刚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顾晨一直在接受其他领导的祝福，对于担任芙蓉分局代理副局长一职，顾晨开创了一个先河。
这在江南市警队是史无前例的，因此顾晨受到更多人关注也很正常。
但是也有人不满，西城分局的张文斌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曾经赵国志手下的一名小跟班，见习警，如今却在短短时间内，担任芙蓉分局代理副局长一职。
这种职位的火箭升级，让张文斌感觉，自己这么多年奉承拍马的努力真是白瞎了。
到头来，都快被顾晨追到一个级别，这正常人都很难接受。
来到秦刚办公室，顾晨和赵国志自来熟的坐到了沙发位置，而沙发的另一头，坐的是张文斌。
而此刻的秦刚，正在给几人泡茶。
赵国志眉头一挑，问张文斌：“老张，你跑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秦局汇报？”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工作的问题，想要跟秦局请示一下。”
张文斌笑脸盈盈的说。
但顾晨和赵国志早就清楚，每次在市局开完领导会议，张文斌都会以各种理由，跑来秦刚办公室聊工作。
说是聊工作，实际上也是想跟秦刚多多接触，毕竟张文斌是机关出来的，许多人情世故，他能拿捏的很好。
但秦刚也有些头疼，可碍于这家伙说话好听，总能让你有无法拒绝的理由。
久而久之，便随他了。
“喝杯茶吧。”说话之间，秦刚已经泡好茶叶，端到几人的跟前。
“谢谢秦局。”顾晨率先道了声谢，随后是赵国志。
当张文斌接到秦局的这杯茶水后，张文斌眉头一蹙，也是摆出一副苦瓜脸道：
“秦局，你这茶叶好像挺长时间了哦？”
“是啊，还是去年我侄女送的，一直放在办公室角落，不记得拿出来。”
“我说呢，这茶叶盒子有些熟悉。”张文斌没话找话。
赵国志闻言，也是哼笑着说道：“这秦局的办公室，还真是你张文斌的家啊，连秦局办公室里去年的茶叶，你都如此印象深刻。”
“害，主要是有许多工作，需要跟秦局商量，所以这里我是常客。”张文斌用万金油式的回答敷衍赵国志，转头又看向秦刚道：
“秦局，你这茶叶一般，我家里有一盒上好的茶叶，也是老丈人外出旅游时带回来的，感觉挺不错的，改天来市局开会，我顺便给您带过来。”
“那是你老丈人送给你的，你就留着自己喝吧，有这份心就行了。”秦刚也是微微一笑，坐回到自己座位。
赵国志闻言，也是赶紧问道：“那什么？张文斌，你还有什么要跟秦局汇报的吗？”
“呃！”张文斌一愣，看了眼秦刚，也是思考几秒后，这才又道：
“哦，就是刚才的会议，讨论的那些问题，我其实早就已经做了总结，也给出了一些思路和方法，想让秦局帮忙参考一下。”
这边张文斌话音刚落，秦刚便拿起桌上的文件，大概浏览了一下，也是笑孜孜道：
“做的还不错，可以按照这些方案去实施，我需要看到效果。”
“谢谢秦局，有秦局的英明指导，我们西城分局，一定把工作落到实处，不给秦局丢脸。”
“哈哈，那就好，现在，你还有事吗？”秦刚夸赞的同时，也是继续追问张文斌。
张文斌愣了一下，瞥了眼身边的赵国志跟顾晨，知道秦刚要跟两人有事商议。
所以刚才这么说，那是在下逐客令。
见好就收，向来是张文斌的风格。
于是张文斌赶紧站起身，对着秦刚笑孜孜道：“没了，那我就按照秦局的意思，把我的这些方案落到实处。”
“行，我等着看你的结果。”秦刚也是随口一说。
随后，大家又在张文斌的一阵恭维下，目送他离开。
此时此刻，赵国志这才靠近顾晨小声说道：“张文斌的这些特点，有时候你得学着点。”
顾晨眼睛一亮，知道赵国志所说的那些“人情世故”，便点头附和。
见秦刚放下水杯，赵国志这才问道：“秦局，你把我跟顾晨留在这里，该不会是想请我们吃午饭吧？”
“诶？还别说，张文斌倒是经常留在我们市局食堂，跟我一起共享午餐和晚餐，倒是你小赵跟顾晨，好像从没跟我一起吃过饭。”
想了想，秦刚又道：“这样吧，中午就留在这里吃午饭。”
“行啊，只是芙蓉分局的工作，可能得拖后一些时间了。”赵国志闻言，也是附和着说。
顾晨也道：“秦局，把我们留在这里，该不会是吃午饭这么简单吧？”
“对啊。”秦刚微微一笑，也是看着顾晨缓缓说道：
“顾晨，把你提到芙蓉分局代理副局长的职位，你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呢？”
“暂时没有。”顾晨摇摇脑袋，也是实话实说：“毕竟，之前我就经常跟其他部门配合工作，所以大家彼此之间，工作起来都相当流畅。”
“现在担任代理副局长，各位前辈都很配合。”
瞥了眼身边的赵国志，顾晨也是不忘夸赞师傅，这才又道：
“尤其是赵局，教了我许多东西，当然，我也还有许多不足的地方，需要不断改进，努力提升自己。”
“哈哈。”听着顾晨在这谦虚，秦刚干笑两声，也是不由分说道：“顾晨，让你做芙蓉分局代理副局长，是组织对你的考验。”
“你的能力有目共睹，我们江南市警队，也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有朝气，有魄力，有能力。”
“你可知道，将你提升为芙蓉分局代理副局长的这段时间来，我们江南市整个警队的工作风貌都大不一样了。”
“许多跟你一样年轻的警员，工作起来也更有朝气，躺平的人越来越少。”
“因为是你顾晨，让他们看到了自己晋升的可能，是你给了他们希望。”
端起保温杯，轻轻抿上一口茶水，秦刚这才又道：“现在，你是江南市年轻警员心目中的标杆，许多人，会因此把你作为榜样。”
“而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千万不要小看榜样的作用，好的榜样，能给他们带去更好的工作规范，你可要再接再厉，我也好争取早日帮你这个代理副局长转正。”
“是，我一定尽力而为。”听着秦刚的说辞，顾晨知道，留自己下来，是秦刚在鞭策自己，也好知道自己目前的工作状态。
这边顾晨话音刚落，一旁的赵国志也是笑孜孜道：“秦局，你就放心吧，顾晨在芙蓉分局的工作能力和领导力，那都是有目共睹的。”
“别的不说，就算他在工作当中，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不是还有我这个师傅带着吗？”
“我会像当年您带着我一样，好好把顾晨培养成一名优秀的超级警察，不辜负您的期望。”
“哈哈，要的就是你小赵这句话。”见赵国志也开始表态，秦刚甩了甩手指，表示认可。
赵国志是秦刚的得意门生，对于赵国志，秦刚是充分信任。
现在，赵国志带出的顾晨，也开始展现出越来越优秀的亮眼表现，这种师徒之间的传承，让秦刚看到了江南市警队未来这个超级警察的无穷潜力。
双手十指交叉，秦刚也是淡笑着说：“这次叫你们留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想了解一下顾晨目前的工作状态。”
“想看看顾晨在工作方面，还有哪些想法和问题，毕竟，顾晨是我们江南市警队的门面。”
“不光是省厅，就连部里的许多领导，也都有在关注顾晨的成长。”
“我希望顾晨能够以身作则，不要辜负上边这些领导对你的期望。”
“放心吧秦局，我一定竭尽所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见自己竟然被这么多领导惦记，顾晨还是有些意外。
一旁的赵国志则是微微一笑，也是故意旁敲侧击的说：
“秦局，口头鼓励谁都会，咱能不能来点实际的鼓励？”
“实际的鼓励？”秦刚不解，反问赵国志：“小赵，你有什么要求？”
赵国志刚想开口，可考虑到顾晨开口，似乎比自己更加有效，于是把锅甩给顾晨道：
“顾晨，你说吧，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问题。”
话音落下，赵国志对顾晨使了使眼色。
顾晨瞬间秒懂。
在开会之前，秦刚还没到会议室，张文斌也不知道从哪弄到的消息，听说上头给江南市警队，调拨了一些警用装备。
其中不少都是新装备的警车。
由于芙蓉分局的警员数量在不断增加，可现有的装备却十分有限，早已经不能满足现在的需求。
也常常会出现，警员外出办案时，争抢警车座驾的情况。
因此为了化解矛盾，许多警员都是开着私家车外出办案，回来报销一些油费和车辆折损费。
可毕竟这笔糊涂账，有时候很难算清。
所以在开会之前，听见张文斌的这些小道消息后，赵国志就曾叮嘱顾晨，如果会议结束之后，秦刚要是有请，那必然要借此机会，把诉求提出来。
毕竟喊口号鼓励谁都会，来点实际的鼓励才最重要。
顾晨咧嘴一笑，也是看向秦刚，不由分说道：“秦局，我们芙蓉分局现在的警员数量，跟警车的装备数量不成正比，您看，能不能给我们下拨一些新警车？缓解一下我们的装备紧张问题。”
“呃，这个……”
听顾晨如此一说，想着顾晨新官上任，总得给大家看到一些新的改变。
下发一些新装备给芙蓉分局作为福利，也算是对顾晨工作的一种支持。
于是秦刚在短暂犹豫之后，也是笑孜孜道：“好吧，正好上头给我们市局下发了一批新警车，我给你们……给你们调一辆过去。”
“秦局，才一辆啊？怎么着也得三辆吧，三辆都还只是缓解一下。”见秦刚开口如此小气，赵国志顿时不干了。
秦刚也是开启了卖惨模式，然后这师徒俩一顿输出，最后秦刚拍板道：
“那行吧，三辆是肯定不行的，毕竟数量有限，都给你们芙蓉分局了，那其他分局又得嗷嗷叫。”
顿了顿，秦刚伸出两根手指：“两辆，不能再多了，这都属于对你们芙蓉分局的偏心了。”
“哈哈，好吧，两辆就两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见自己“阴谋”得逞，赵国志心里也是美滋滋，当即跟秦刚确认道：
“那秦局，你得给我批个条子，我好去取装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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