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臣的计划是从户部这里拿出七成的银子作为贷款,剩下的三成则是从皇上的内帑里面拿出来!”张好古道。
朱由校脸上的表情变的凝固起来:“又要朕掏钱?”
“皇上!”
张好古道:“总不能让户部一力承担,投资这种东西,皇上还是要拿点银子出来的!”
“成,朕答应你就是!”
朱由校现在也是轻松了不少。
前段时间,抄家搞了几个东林党。
其次就是耗羡归公, 收上来不少银子。
户部的银子是够的,结余下来,整个户部居然还有二百万两左右。
大明年年亏空,今年,总算是看到结余了。
至于朱由校的内帑也有不少银子。
最开始是坑了叶向高一百万两,其次就是, 他手中的土地卖了不少粮食, 再次就是张好古忽悠着朱由校开办了工厂。
织布机和珍妮机投入到了生产当中,趁着天寒地冻小规模的出口卖了不少钱, 这些钱也都是进了朱由校的内帑。
虽然钱不多,却也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张好古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让狗皇帝慢慢的从土地收入跳出来。
开开工厂,搞点工业化这不好么?
除此之外!
然后,就是放贷,贷款。
但是,要克制。
弄不好就是青苗法。
魏忠贤也的确是给张好古提了一个醒儿。
那就是,不能真的让皇帝没钱花。
狗皇帝现在脑袋瓜子一热,把地分了,这以后要是没钱花了,还不是要埋怨自己?
越是没钱花,就越是要惦记自己。
张好古才不指望狗皇帝能有多少的高尚情操, 暂时有,不代表他一直都有。
就算是他张好古,也是有私心的——狗皇帝开的工厂,他也有参股。
张好古笑着开口道:“皇上, 你就放心好了绝对有的赚,皇上是天下臣民的君父,皇上把田分了让百姓吃饱穿暖,民富则国富,国富的则皇上一定是富裕的!”
“朕倒是想要听听师傅的见解!”朱由校顿时来了兴趣。
张好古道:“皇上可是听说过饱暖思**?”
朱由校皱眉:“这个朕当然知道,孙师傅跟朕说过,人若是食饱衣暖之时,则生**之心,师傅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张好古道:“人之一生,大致五种需求,其一是最底层的生理需求,食物、水、空气、休息的需要,**表达的需要,消除紧张的需要!”
“第二层,安全需要,安全、舒适、宁静、不害怕的需要。”
“第三层,归属和爱的需要,融入他人中间的需要,与他人建立关系的需要,爱与被爱的需要。
第四层, 尊重的需要,自信的需要, 价值和能力感的需要,自尊和受别人尊重的需要。
第五层,自我实现的需要,发挥潜力的需要,拥有意义深远的目标的需要。”
朱由校微微一愣。
张好古道:“这饱暖思**可算是第一层和第二层,皇上给他们分了田,给他们最底层的需求,若是他们富裕了,有钱了,他们就会有购买欲,希望自己的房子更大一点,希望自己的衣服更好看一些,希望自己的出行能更加方便一些!”
“这话,听的好像还真是有些道理!”朱由校有些认同的点点头。
“皇上试想!”
张好古道:“现在购买永定县的布匹的人大抵都是京城的一些富户,这些人都是有着不俗的家底的,不止是他们,就算是他们家里的仆人也是如此,也是可以穿得起这种布匹,可是皇上,有没有想过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永定县的百姓人人都能买得起我们的布匹呢?”
“卧槽!”
朱由校微微一愣,他还真的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段时间,永定县的布匹卖得好,究其根本原因有两点,第一这个价格的确是降低了,第二就是质量是真的好。
但是,这个价格也还是昂贵了不少,普通的百姓还是消费不起。
倒不是说纺织机和织布机不行,而是原料的价格没有降低下来,正常百姓还是消费不起的。
不过,张好古也不急。
朝廷的任何政策都是按部就班的来的。
“皇上再来试想一下!”张洪安顾继续道:“如果天下百姓,人人都能买得起我们的布料,皇上,你觉得自己会有多赚?”
“嘶!”
朱由校呆了呆,真的要是这么算,那么他岂不是赚疯了?
而后,摇了摇头:“这不太可能吧?”
张好古道:“皇上,这便是治国!”
一边说着,张好古指了指农田:“看看你这皇庄,这里明明可以修建一条水渠,只要有了这个水渠至少可以让粮食产量成倍提高,可是,那小太监也说了,粮食多寡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银子,是皇上的口袋,因为对于皇上来说没有这个需求!”
“可是百姓呢?”
张好古道:“他们没有这个人力,亦没有这个物力,皇上手中的银子原本是可以用来兴修水利,购买农家肥料,培养优良品种,改革农具,只是如此种种见效甚慢,并不能保证立刻获得收益,但是,长期来看肥料会改进,粮食的品种会提高产量,农具的改革会让百姓更加方便犁地!!”
“皇上可以承担风险,而百姓承担不起,也许一场干旱会让肥料失去作用,如果碰巧收成好了,税粮也会跟着增加,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是不能肥料,种子,农具上面下功夫,他们有了钱,只会把多余的粮食换成钱,埋葬起来!”
“从前农民们借贷主要是为了应付丧葬,疾病,春荒,而不是用于发展生产,如打井,置犁,置牲口,这些钱花出去并不能提高生产力,也不能提高经济,长此以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只会觉得向来如此!”
朱由校则是陷入到了沉思。
张好古则是接着开口道:“皇上,饱暖思**,就是要让百姓吃饱了,他们才会考虑穿得暖,他们会考虑赚更多钱,添置衣服,可是,现在要得到一头牛,一张犁就意味着他们原本能吃饱,现在却不得不饿肚子,这些百姓一年的时间,至少有半年无事可做,因为秋收之后,没有别的经济紧张,他们犹如牲口一样,熬过一个冬天,不干活,少吃饭,为的就是把口粮维持到开春!”
“资金闲置,劳动力浪费,生产衰退,这对于百姓来说是苦难,但是,对于皇上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苦难,内帑的银子越来越少,朝廷的银子越来越少!”
朱由校沉思了许久,慢慢的消化张好古给自己分析的道理。
若是换了从前,朱由校多半是停不进去的,只是,被张好古拉着四处溜达。
所见,所闻,所思,让朱由校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他郑重的点点头:“师傅言之有理,这饱暖思**,朕从前听了只是觉得**不好,如今想来若是饱暖都做不到,又如何富国强兵!”
“皇上这饱暖思**,乃是人之所想,人之所欲,是压不住的!”张好古道:“臣以为,皇上应该做好引导,如此方可国强民富!”
“这不是理学,这是心学?”朱由校问道。
“皇上也知道理学和心学之分?”张好古笑道。
“对!”朱由校点点头:“之前也听孙师傅说起过!”
“皇上,臣所崇尚的非是理学亦非心学,乃是实学!”张好古道:“所求者乃是国家实力增长,是百姓安居乐业,实践出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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