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其他商会仿制和使用天启纺织机?”
朱由校看着自己这个国丈,似笑非笑,自己这位国丈想什么,他还不清楚吗?
张国纪则是说道:“对对对,皇上啊,这天启纺织机是您造出来的,生意也一直是咱们在做,眼下这让南边那些人仿制了去,咱们怎么赚钱啊。”
“南方那些士绅有了钱,必然气焰更加嚣张,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阻拦新政呢。”
张国纪也是有脑子的,他知道单纯的谈仿制问题和生意问题影响不到朱由校,朱由校是皇帝,说句不好听的,天下都是他的。
自天启二年新政推动以来,哪怕如今只是在北方推动新政,还没波及到最富裕的江南一带,但大明国库依旧不缺金银。
无论是晋商,那些贪官污吏,那些藩王的府库,都给朝廷提供了慢慢的金银,更何况如今朝廷以金银为基础推行大明宝钞,这钱属于朱由校想印多少印多少,因此金银之物在如今的朱由校眼里,真的无所谓,他的目标已经不再是区区一些金银了。
在张好古的引导下,在有足够的金银支撑下,朱由校现在已经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皇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丰功伟业,远征漠北,南下西洋呢。
说起来,大明的皇帝,真的好色的没几个,大多数大明皇帝都是很专一的,如太祖皇帝和马皇后,成祖皇帝和徐皇后,再到后来仁宗,宣宗,基本每个皇帝都有一个独爱的白月光。
朱由校,还有他那个倒霉弟弟朱由检也是一样,都独爱自家正妻,因此他们还真不好色。
而贪财吧,朱由校也不是只知道敛财的人,不然他也不可能支持张好古这么大笔撒钱,每年朝廷都要拿出上千亿去搞建设,一般皇帝哪舍得?
所以想让朱由校支持自己,那必须从朱由校关注的地方下手。
朱由校听了张国纪这话,眉头也是一皱,虽然张国纪编的这个理由很离谱,但不得不提,目前南方的士绅豪强,宗族势力的确是朱由校的一块心病。
若是能整合南方,让新政贯通南北,大明一年至于才五千万两银子?
万万两银子都该有了!
朱由校正思索着呢,外面太监来禀报了:“皇爷,张元辅来了。”
一听张好古来了,朱由校笑着说道:“快请师父进来。”
没一会儿功夫,张好古走进来:“皇上,臣又来了。”
一旁的张国纪见了张好古,也是笑着搭话:“元辅您来了,我这正和皇上提咱们的纺织机被南方士绅仿造的事情呢。”
张好古落座之后点了点头:“这事,我也知道了。”
“江南总督汪文言给我送来一封折子,提到了南方士绅仿造天启纺织机的事情。”
张国纪一听连忙说道:“元辅也是为这件事来的吧?”
“那些士绅仿造我们的纺织机,让南方布和我们竞争,这生意将此以往就没法做了。”
说着,张国纪眼巴巴的看着朱由校:“皇上,您可不能放任南边那些人这么和您争啊。”
看完朱由校,张国纪又看向张好古:“元辅,你是不是也觉得不能放过南方那些人?”
张好古笑着说道:“国丈啊,这钱,是赚不完的,有得赚就不错了,何必执着于多少?”
张国纪一副心疼的的模样,唉声叹气:“哎呀,首辅啊,皇上和您不缺钱,你们平日里吃穿用度朝廷都供着,可我不一样啊。”
“那么大的厂子,那么多的工人,我得养活他们,还得给朝廷交税啊,这南方布一冲击,厂子经营困难啊。”
张好古看了眼朱由校,见朱由校一副无奈的模样,张好古则是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坐到张国纪身边:“国丈啊,你这样子,不是厂子维生困难,而是你觉得自己赚的少了吧?”
“国丈啊,你只看到了南方士绅仿制了咱们的纺织机,看到你赚的钱少了。”
“可是你想过没有,这原本是独家生意,现在变成了两家生意,互相竞争,这布要降价吧?”
张国纪心疼的说道:“肯定要降价啊,对面降多少,我们就得跟着,不然谁还买咱们的布啊。”
张好古笑道:“这是好事啊。”
张国纪不理解了:“这都不赚钱了,还是好事呢?”
张好古没看张国纪,而是看向朱由校:“这南北的布一竞争,价格降下来,老百姓起码能多买一身新衣裳了。”
说着,张好古看向张国纪,语重心长的说道:“国丈,你买布匹,做衣裳,问过价没?”
张国纪摇了摇头:“这都有管家操心着,我哪有功夫管这个啊。”
张好古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绯袍:“之前,我大明的官布,从江南的苏州,杭州,松江,常州等地运来,用上好的绸缎精心制作,一件官服的价格,抵得上一个寻常人家数月的花销啊。”
“眼下,咱们的官服用纺织机产出的布料来制作,依旧用料精细,但价格确是降了下来。”
“说起来,国丈知道老百姓穿什么衣裳吗?”
不等张国纪说话,张好古就说道:“以粗布麻衣为主,往往一身衣裳,数年都舍不得换新的,缝缝补补一年又一年。”
“如今虽然老百姓分了田地,日子比之前好过了,但依旧过的节省,每餐能吃饱,不代表每餐都能吃好啊,咱们能顿顿鱼肉,老百姓一个月,都不舍得吃一次啊。”
“这乡里田间,光着屁股跑得娃娃们,不仅仅是孩童天性,还是因为家里没有多的衣裳。”
“如今,老百姓是手里有粮了,有点余钱了,逢年过节能吃上肉,家里的桌子上也不仅仅是糙米野菜,能多点菜蔬,多个鸡子,但这新衣裳,老百姓还是舍不得买啊。”
“往往是逢年过节,娃娃要上学了,才小心翼翼去扯几尺布,给家里的婆娘,娃娃换一身新的粗布衣裳。”
看着张口无言的张国纪,张好古说道:“这布匹价格降下来,是好事,起码老百姓往后能多扯几尺布,给家里的娃娃们都换一身新衣裳,不至于大的穿了小的穿,最后一家身上都是缝缝补补。”
“南方士绅是赚了钱,但国丈你不至于会亏,顶天是赚的没有以前多而已,但这布匹价格降下来,对老百姓来说,也是件好事。”
“这意味着老百姓不仅能给家里换几身新衣裳,还能多一些余钱,余粮,来给家里娃娃们增添几个鸡子补充营养,逢年过节,桌子上能多一道菜。”
“仅仅如此,老百姓就能高兴一整年,说眼下是盛世。”
“国丈啊,这工厂里的工人们,他们上班穿着你给的工服,下班了,他们穿的不也是粗布衣裳,他们舍得穿绸缎吗?”
“这遍身绮罗者,可从来不是养蚕人啊。”
听了张好古的话,朱由校也是叹了口气:“大明的百姓,还是苦啊。”
张好古则是宽慰道:“皇上,在您治下,老百姓能吃饱穿暖,家里有余粮,手里有余钱,不至于一日吃不上两餐饭,不用受苛政劳逸,不用被贪官污吏欺诈,不用被地痞恶霸勒索,家家有田地,娃娃能读书识字,这就是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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