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芳几人忙跟在她身后,朝场上众人福身告退。
她走了几步,才想起道谢,“谢谢你的礼物......”
说罢,又不等人回应,拎着小狐狸便回了房。
岳暻站在远处,看着她抱着笼子的纤柔身影,眉梢带笑。
众人在旁瞧着,心里酸得几乎要酿出醋来。
......
暑热渐重,云乐舒愈发爱往假山上的载云榭去纳凉。
载云榭依山傍水,造在嶙峋山石之间,栽茂林修竹无数,四面通透,底下是活水流泉,蓄之为碧池,池边湖石磊磊,攀引藤蔓殊草,流水潺潺,绿意沁脾。
载云榭宽敞明亮,风吹过,眼前是万竿摇空,滴翠匀碧,身侧是竹风流水,清凉透心。
置身其中,便能叫压下心头几分燥意。
载云榭里摆了一架铺了凉簟的竹藤床,床前有桌椅,桌上摆文事器具无数,床前缣箱放了几卷书画、字帖。
载云榭建在高处,观景犹绝,云乐舒无事时也愿意铺开纸提笔描摹作画或临摹字帖消遣时间。
若是乏了,也不回房午歇,索性就在载云榭打瞌睡。
“王上......贵妃娘娘正午歇呢。”薛芳与一众守卫在载云榭外守着,见是岳暻,指了指帘幔后的竹藤床,声音低幽。
岳暻从石阶上来,听到此话,仍往载云榭去,只是略缓了脚步,不想惊醒沉睡中的美人。
三足碧玺香炉上微烟袅袅,燃的是驱蚊的香,隐隐嗅出艾叶、藿香、菖蒲、柏木的香气。
桌上散着一幅字,写了“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最后几个字略显潦草,攥笔之人写这几个字,像是耗尽了最后几分耐心。
他经过桌案,走至床前。
隔着拂荡的帘幔,瞧见帘后若隐若现的一副美人肌骨。
暑热贪凉,她解了外衫,身上穿着水色织兰花的裹胸,罩着件软薄的响云纱,松松覆在身上,遮不住一身雪白皮肉。
帘幔像清泉荡漾,岳暻瞧着冰肌玉骨,赛雪欺霜,唇红发墨,美得那样分明,像浸泡在淅沥泉流里,让人忍不住想贴近,索取夏日里难得的一抹凉意。
岳暻似染了暑气,由里到外燥热起来。
她睡容安谧,身上难得透出几分松弛,他轻轻在床畔坐下,就那般安静隔帘看她。
不敢唐突。
竹影斑驳,风声沙沙,她好似在梦呓,唧哝软语被打成碎屑,扑簌扑簌搅进岳暻耳朵里。
岳暻长臂撑在床榻边,倾身靠过去,窥听她七零八落的呓语。
“伯尧......我好想回家......”
语气里那种撒娇与依恋,她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过。
只在梦里......只在面对君亦止时......
他眼底旖旎情意登时散尽,脸色阴沉下来,伸手撩帘。
帘幔唰地被撩开,惊动了蜷在床尾睡觉的紫狐。
“嘶——”紫狐嘶叫一声,从床尾蹿了出去,瞬间不知所踪。
云乐舒遽然惊醒,岳暻的脸放大在眼前,又是一惊。
水雾迷蒙的眸微微一颤。
“王......王上,来了怎么不说话?”她撑起身子,不着痕迹拉过身上衣衫,掩实敞露的肌肤,朝他恬淡一笑。
岳暻将她的提防看在眼里,却不戳破,“见你睡得好,不舍得吵醒你。”
他看向紫狐躲蹿出去的方向,“这紫狐胆小如鼠,唯敢与你亲近,听说,昨日宁才人在你这里坐了会儿,这畜生竟就躲在床底下一下午不敢出来。”
他尽力克制心头不虞,看着她背对自己整衣。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转过身来时,她已将衣裳打点得一丝不苟。
她话里有话,含笑看着他,素手纤纤理鬓边发。
“可记得入岳多久了?”他也微微带了笑,盯着她甜睡后红润未散的脸颊,问得突兀。
“一月有余。”
“可还习惯?”
“尚可。”
“别叫孤等太久。”
她抚弄头发的手一顿,心底最深处的惶恐不安在异动。
广袖下露出玉手刺青,腕上的风景却不止一处,还有那枚流光溢彩的结心扣。
岳暻目光阴鸷,从结心扣上掠过。
他寻了个不算太牵强的自我安慰的借口——
例如,把云乐舒对君亦止的念念不忘全归结于眼前这只令人讨厌的银镯上。
他见她半晌不说话,缓了语气道,“这几日没事就别出门了,宫中正礼宾,乱糟糟的,省得你见了闹心。”
云乐舒不明白他怎么为了宴宾一事便不许她出门,却突然想起什么,急道,“可是你答应过我,明日让我见兄长的......”
“等这几日忙完,孤亲自送你去。”岳暻安抚道。
她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记住暖酒小说地址:nn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