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已经暗无天日的洪达郡,这些百姓,还能依靠谁?
江山再动乱,苦的又是谁?
道理,童初颜是懂的。
她就是……
“不忍就别看。”连景濯把她拉到另一侧,伸出手臂,当她的拐杖。
她点点头,抓着连景濯的胳膊。
正好,反正自己也在装老妪。
“都老实安分了?”守卫恼怒地吼道:“一群刁民,让你们滚开些,你们非要凑过来,城门都紧闭了,还擅闯什么?不把律法放在眼里,死不足惜!”
童初颜捏紧拳头,律法?
呵,分明就是以权谋私,还好意思打着律法的旗号?
她断断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看这世道如此晦暗!
灾民们无比老实,守卫也都不再那般凶悍了,只沉着脸,不耐烦地问:“在场中人可有大夫?”
连景濯偏头,见童初颜没有急着出声,便也按捺着,什么也没说。
“呸!早说了灾民里没什么大夫,偏要让咱出来问的,还被迫杀了个人,真是晦气!”
那守卫没好气地咒骂着,摆摆手,这就要关门进去。
童初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是在瑟瑟发抖,颤抖着声音问道:“有吃的么?”
“嗯?”守卫转头,死死盯着童初颜。
她很适时地避开目光,很是胆怯的模样。
连景濯干咳一声,粗着嗓子道:“她行医大半生,只想问一句,可有吃的么?”
“你会医术?”守卫大步走过来,看童初颜鞋底都是黄泥,身上衣服不华贵,和旁人相比却也干净,松了松眉头:“若真是会,自然好吃好喝地供着!”
童初颜点点头:“那就去,许多疑难杂症,老身都能治!”
守卫不大信,但好歹松了口气。
能找到一个大夫,怎么也算交了差事。
至于能不能治好,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老婶子跟我走吧,进去看看去!”守卫瞧着连景濯一直搀扶着童初颜,只当他们是一对母子,便带着两个人进去了。
末了,他又回头冲着其余人等大声叱骂:“都给我老实些,莫要生事!想吃的想喝的,尽管别处寻去,免得在这里等死!”
童初颜低着头,麻木地跟着进了城门。
等看到了尸首遍地的洪达郡,才震惊地瞪大眼睛。
怎么会变成这样?
“快些走!”守卫捂住口鼻,也是无奈。
回头又看童初颜手脚慢,还那么一副被吓到的情形,只得无奈道:“现在能进出的城门只有东西两侧,东侧戒严,尸首只能先放在这儿,等到不落雨了再拖出去焚化!”
童初颜的喉咙在发抖:“为何死了这么多人?”
“诶呀,你可快着些,问这么多做什么?”守卫很是不耐烦,接着倒也说了:“还能为何?山洪泛滥那么久了,没吃的,没药材,又发了时疫,身子弱些的怎么活得下去?便是没怎么染病,也要被活活饿死,冻死!”
“为何不拉出去安葬?摆在这里……”
“你懂什么?”
没等童初颜问完,守卫就没好气地打断了:“没看见外面的灾民那么多?若是开城门运尸首,又有灾民强闯进来,那又该如何是好?光是城里边,都不够护卫看守的,城门多开一会就要暴动,哪儿来的人镇压?”
连景濯捏了捏童初颜的手,暗示她不必多问。
童初颜却明白过来。
哪里是担心灾民暴动?
分明就是从京城来的承恩侯夫妇还没抓到,甚至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担心战胜侯爷带兵压境,这才不管不顾封锁了洪达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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