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怪事年年有,今儿个愣头青特别多。
梅勇吉没想到自己刚以雷霆手段,收拾了那不识时务的张秀才,居然又跳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少年。
观叶时安的面相与衣着,梅勇吉可以看出,这小子多半是出身富贵之家,敢逆势而上,多半是在家时娇生惯养,不知江湖险恶。
“我啊?”叶时安淡然一笑,指了指自己,开口道,“不过大周一小民而已。”
叶时安并未亮明自己的身份,也并有搬出哪一位大人物的名号。
不仅是因为空口白牙,这梅勇吉压根不会信以外,更是因为他想看看,这主政西川的刺史大人,到底还能干出什么龌龊事。
梅勇吉终究是久经官场的老油条子,虽然叶时安那般言语,但根据他那气定神闲的模样,还是断定他十之八九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
所以并不准备立即发难,而是意欲先试探一番。
若真是的话,那就和和气气,好言相待,若不是的话,那他的下场,只会比张秀才更惨。
“看你这年岁不大,书卷气十足,是外地来的游学士子吧?”梅勇吉轻抚惊堂木,开始试探道,“可知这公堂之上,不是你想来就来之地?”
这话可不仅仅只是在提醒叶时安注意分寸,而是在暗示叶时安,本官知晓你来历不俗,但还是要清楚站位,想明白这是谁的地盘。
“知道,当然知道。”叶时安装模作样地拱手作揖,一副极为恭敬地样子,笑道,“梅大人您这么威风凛凛,在下能不知道嘛?”
这嘲弄的语气,就差把明夸暗讽摆台面上,对着梅勇吉贴脸开大了。
而这也是叶时安在变相告诉梅勇吉,我背后的实力不惧于你,我就当面嘲讽你了,不信你来试试。
梅勇吉当然听出了叶时安的隐喻,秉承着不知底细,不可轻易下结论的原则,捏紧拳头,压着怒气,咬牙道:“既然知晓,还不退下!”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孙家二公子的麻烦结案。
至于这突然跳出来的叶时安,待时候调查,若真是哪个惹不起的大族子弟,就赔笑送礼。
若是虚张声势,那他今夜就得出现在城郊的乱葬岗,做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在下有几个不解,想请请教梅大人。”叶时安又换了副面孔,看似谦逊有礼地说道。
“哦?倒是新奇,这还是本官主政西川以来,第一次有人敢在公堂如此。”梅勇吉皮笑肉不笑,阴冷道,“小子,说来听听。”
梅勇吉倒是好奇,这胆大包天,来历不明的小子,到底能问出什么问题来。
叶时安淡然一笑,微微抬手,指向一旁悠然自得看戏的孙煜韬,朗声道:“我来问你,此贼平素横行乡里,鱼肉百姓,难道你真的不知?”
由于特意附加了一丝天地之力加持,叶时安的声音传遍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这问话刚一出口,梅勇吉与孙煜韬的脸色顿时一沉,他们没想到,这看似年轻的小子,言语竟会如此犀利,远胜那秀才张荆秧不知几何倍。
叶时安没有停留,又继续朗声质问道:“孙煜韬在这益州城中抢男霸女,无恶不作,难道你真的不晓?”
“身为刺史,食官之禄,竟然这般混淆是非,助纣为虐,难道你的心中没有丝毫愧意?”
“食君禄,受官俸,堂堂朝廷正四品,居然这般卑躬屈膝,协助恶贼为非作歹,残害我治下百姓。”
“尔等如此,又岂能站在我天朝衙门之下,牧养我大周王民!”
叶时安的话掷地有声,字字珠玑。
不仅公堂之上的梅勇吉与孙煜韬听愣了,就连围观的百姓,也尽是鸦雀无声。
谁也想不到,就这么一个看着不到二十的少年,竟会说出这般杀人诛心的言论。
还是当着那高高在上的刺史大人,与不可一世的孙家公子,将这言论正面输出。
与其他人被震撼不同,梅勇吉陷入沉思,不是因为他真的良心发现,愧疚了,也不是因为他被叶时安的气势吓倒了。
而是因为,以梅勇吉这么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来说,一般的世家子弟,绝不会有这种见地,也绝说不出这般言论。
看看站在堂下,那傻眼的孙煜韬就知晓,三流世家的少爷公子,多是娇生惯养,捧在手心宠溺,仗着家族的势力,为非作歹罢了,自己一点没事都没有。
但眼前这少年不一样,他不仅字字诛心,而且没有丝毫胆怯与畏惧,仿佛一个天生的上位者,一个持天子符节的掌权者。
这种情况,梅勇吉只在长安为官,还未外放之时,从那是顶级世家的后继者身上看到过。
所以,梅勇吉坚信此子绝不会是寻常人,得小心应对,若是真的得罪了他,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怕是会影响自己以后的仕途。
啪啪啪!
在沉寂好半晌后,堂外爆发出一阵铺天盖地的掌声,同时对叶时安的称赞,誉不绝口。
“说的好,说的太好了!”
“终于有人把老子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姥姥的,真他娘带劲啊!”
“爷们是没读过书,但这年轻人,说的句句在理,今日我站定这年轻人了!”
“没错,老子也是。”
“这天理昭昭,就不信世家这能一手遮天了!”
堂外围观的百姓,他们或许是贩夫走卒,或许是商户菜农,或许没有太多的文化,太多的见识.....
但是他们的心中有一杆秤,到底公不公道,合不合理,都在人心之中。
梅勇吉额间渗出一丝冷汗,手中紧握着惊堂木,死死盯着叶时安,谨慎地问道:“小兄弟,你到底是谁?”
同样的问题,第二次问出了出来。
与上一次不同,梅勇吉对叶时安的称呼变了。
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叶时安到底姓甚名谁,出身哪一方势力。
人对未知,总是最畏惧的。
“这个问题,在下方才已经答过了。”叶时安淡然一笑,开口道,“大周一小民。”
同样的问题,还是同样的答案。
但局势已经完全不同了。
叶时安越是这样说,梅勇吉的心中越慌,越在脑补这到底是哪位大人物家的公子哥,出来江湖历练。
但梅勇吉是聪明人,可孙煜韬并不是,他只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公子哥,并未看出梅勇吉话中的深意。
随即,孙煜韬趾高气昂地上前,指着叶时安,斥责道:“哪来的小王八羔子,敢辱骂刺史大人!”
说着,孙煜韬不顾梅勇吉的眼神暗示,自诩聪明地抱拳,恭敬道:“世叔,还请讲此獠押入大牢,严刑拷打,必是西楚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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