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钟照的怒火出乎沈渐意料,感觉他的愤怒犹胜当年在归墟被逼签字画押,可能七阀子弟回到自家地盘上觉着有了底气。
他只能这么想,不然还能是啥!
千钟家一行之前还有几个萧家子弟,同样没给沈渐好脸色,他在悬廊真实名号传开后,自然会引起大家议论,毕竟曾经杀过太子,杀过东柳山,跟王郎闯过沧浪城,对于大多数世家子,这种经历简直不可想象。萧家子弟更有切身体会,他家天骄子萧塬至今下落不明,此事与眼前这家伙不无关系。
走在前面的人大多是把千重梯当成了炼体,接近七百,这里的人越来越少,坚持到这里的,毅力算得上相当出众。
这些人与前面恭敬谦让的修行者不同,但凡有人越过他踏上下一阶,都会招来他们充满敌意的目光。
沈渐不在乎,这些角色真想做点什么的话,他倒是很乐意把他们送回老家,左右很久没在仙朝大陆闹出过动静,用这种方式宣告回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刚数着七百梯走过,真还有人没长眼睛。
这人就是最早越众而出,登上千重梯那位,天师道外门弟子。
从他手里闪出一道寒光。
沈渐没躲,五百梯以后的千重梯已不如下边宽敞,七百梯后梯步窄得只容得下两人并肩,想躲也没地可躲。
两只脚还不能离地,一旦离地,天梯很可能转实为虚,再无落脚实地。
这家伙出手也够阴险,寒光直接扫向沈渐膝盖。
“你是天师道外门弟子?”
寒光扫在沈渐膝盖上,突然就分成两截,擦着衣摆掠了过去。
那人怔了怔,“你也是?”
“是你奶奶,我是你爷。”
沈渐一拳砸在他胸口,拳罡体内爆开,整个护体真气尽破,然后变拳为抓,揪住这人胸口,左手中食二指并指点在他胸腹上,指尖如刀,轻松穿破肌肉。
再提起手指,指间多了只似幻似真的八门尺。
那人面部扭曲,痛苦不堪,看起来尤为狰狞。
无论那个修行士灵契物被人从窍腑中拔出,感觉都不好受。灵契通达仙识,安居窍腑,血肉相连,气府相通,活生生拔除,正如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剥皮剜心,搁谁都受不了。
“你敢……”那人已经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更别说叫了。
沈渐道:“有何不敢。”
八门尺在他指间逐渐凝实,手掌一握,一件温养数十年的法宝就在指缝间化作齑粉,变作点点流光飘散在炙热的阳光中。
那人杀猪般大叫起来,七窍流血,沈渐将他提离地面,然后松手,他便从数百丈高的坠落下去。
果不其然,双脚一旦离开地面,千重梯立即便化实为虚。
没等此人坠入湖面,一条长鞭破空而至,抖出一个圆圈,不偏不倚恰巧套上了这人腰间。
长鞭一抖,迅速将人拖回岸边。
出手救人的是千钟家一名族老,自有门中后生将此人带走治疗。
“籍老,那年轻人就是小照提过的沈渐?”
他身边还有一位族老,千钟照之父。
“是啊!手上不还捏着照儿的欠条血契。”
“沧浪城接家主万丝红柳的也是他?”
“还能有假。”
“这小子什么来头?”
“仙道院出身,骆道人亲传,又跟王郎扯上了关系,萧塬、太子成、东柳山都折他手上,照儿这个跟头栽得不冤。”
“王郎!又是该死的王郎,难怪出手如此狠毒,莫非他也想有朝一日登榜!”
老人脸上露出愤愤之色。
若非王郎,千钟家族岂会被朝廷乘机扼诈。
千钟籍淡淡道:“他已经不在璀璨榜上。”
“啥!”老人神色更惊,脸上每道皱纹都写着震愕。
璀璨榜本就是记录道境以下,最有发展潜力修行者榜单,消失榜单的理由不外有四,一、身死道消;二、受伤跌境,大道无望;三、遇上天堑无法突破,泯灭众人;四、破境。
沈渐现在样子和前两者全不沾边,如此年轻即使遇上天堑也不会这么快下榜,最大可能就只有最后一个,也是最难的一个。
“家主知不知他来了?”
千钟籍哼哼几声,道:“你说呢?”
老人怔了怔,讶然道:“家主怎会让王郎的人来范阳肆意妄为?”
千钟籍这次连回答都省了,跟傻子说话,简直浪费口水。
……
梯步越高,空气越发炽热,仿佛燃烧的铁水一样涌进了肺里,皮肤就像着了火,侵彻进肌肉纹理间,骨髓也在烧灼。
沈渐眯起眼望着前方,那团白光中多出一点清幽。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是不是表示那里的灼热已经达到极致。
那里是不是千重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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