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容易，你居然也会有感到紧张的时候。”

卡拉仰起头露出十分意外的表情。

因为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左思给她的感觉就是无论遇到什么突发状况，都会始终保持冷静、理智且永远事先有准备和预案。

而且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在对方身上看到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紧张、慌乱和不知所措。

“紧张？

不，这可不是紧张，而是一种精神亢奋的表现。

同样也是对金吉塔厦飞升计划成功后的期待。

要知道已经很久没有哪个计划能让我有这样的感觉了。

毕竟起源之墙里边的力量远比你想象中还要惊人。

它就像是这个宇宙一切的开始与源头。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创造了全体旧神的那场在一刹那横扫了整个宇宙的剧烈神秘波动吗？

这股力量就来自于起源之墙的另外一侧。

而且我怀疑很多拥有至高权柄的存在，本质上都是源的一部分。

也许是它为了创造和维系复杂宇宙体系的正常运转而分裂出来的单独个体，就好像许多神话传说中创世之神所做的那样。

也有可能只是它的一体多面，比如说同一个神明的不同相面。

但无论真相是哪一种情况，都意味着源就是这个宇宙的终极力量。

哪怕只是获得其中的一部分，都意味着凌驾于所有新神与旧神之上，甚至是随心所欲赋予一个凡人神性跟神力。”

左思没有任何隐瞒，直接向怀中的氪星少女详细解释了起源之墙另外一边的“源”究竟是什么。

在他看来，所谓的“源”实际上就是这个宇宙从黑暗虚空中诞生瞬间所产生的第一缕规则，而至高上帝大概率应该就是其具象化的体现之一。

毕竟后者又被称之为“终极的第一因”。

“所以如果金吉塔厦的飞升计划成功，我也可以成为拥有更强大力量且永生不灭的女神？”

卡拉托着下巴明显对此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因为氪星人虽然在黄色恒星的照射下可以获得惊人的力量，以及远比普通人长得多的寿命，但也并非不会衰老和死亡。

尽管以她现在的年龄距离身体完全发育成熟还有许多年，但身为女性有谁不爱美、不希望自己永远保持年轻漂亮充满吸引力呢？

而且在长期的精神与心灵控制下，氪星少女对左思的心理依赖性已经达到了近乎扭曲病态的程度。

这也就意味着卡拉潜意识深处实际上非常恐惧有一天左思会失去新鲜感开始厌倦自己，甚至是干脆将自己边缘化乃至彻底抛弃。

这种恐惧感的体现就是她会在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中竭尽所能的迎合、讨好，使尽浑身解数来增加情趣满足对方。

最最重要的是，一旦成为女神，卡拉的作用和重要性就会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并且可以永远陪伴在左思的身边。

“呵呵，那是当然。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呢。”

左思注视着对方那双闪烁着渴望与期待的眼神，轻笑着给出了肯定答复。

瞬间！

卡拉脸上浮现出了感动的表情，整个人激动的扑上来不停的亲吻脸颊和嘴唇。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就在刚才这短短一问一答的过程中就包含了好几种通过语言、动作和眼神释放的心灵控制技巧。

而自己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沦陷，彻底在精神上完成自我阉割从独立的个体变成某人的附庸。

众所周知，绝大部分有智力的生物都有一种非常奇特的能力，叫做自适应性。

也就是会根据环境的变化和来自外界的刺激不断自我改变，进而确保自己可以更好的生存下去并传递基因繁衍后代。

有时候为了实现这一目标，甚至可以牺牲掉许多东西。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那些被人类驯化成家禽、家畜和宠物的动物们。

作为个体，它们失去了自由，甚至是只能活区区一年乃至几个月就会被宰杀成为肉食的主要来源。

虽然站在人的角度来看，这种沦为待宰羔羊的生存与延续状态是极为可悲的，还不如趁早灭绝了拉倒。

但作为一个物种却成功实现了自身的延续，并且在地球上其他物种因为人类活动而逐渐减少乃至灭绝的今天，反而呈现出爆发式的增长，足迹遍布五大洲的每一个角落。

更何况大部分人都没有察觉到，其实他们自己也在不停地自我阉割、自我驯化，去适应权力、资本与整个社会体系对自己的奴役。

而且人类的自适应性要比动物强得多。

因为动物大多数时候只是单纯屈从于对食物和交配繁衍等需求的本能。

但人类却会主动寻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给自己洗脑，坚信自己做出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哪怕事实摆在面前也会死鸭子嘴硬选择性的忽略，绝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否则他们之前走过的人生道路与坚持就会变成毫无意义的笑话。

同时在思想和认知层面的自我否定还会导致焦虑、抑郁、自卑等严重的精神疾病。

所以往往年纪越大的人越顽固，越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和做出改变。

毕竟之前几十年形成的认知、习惯和依赖性都是可怕的沉默成本。

哪怕这些东西让他们感到痛苦、疲惫、绝望，可仍旧会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变得处境更差或者干脆一无所有。

通过海量不同样本的社会实验，左思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这些隐藏在人性中的弱点，以及智慧生命在何种条件下会开始自我驯化主动接受奴役。

在他看来，现代社会中那些政府、企业、老板和人事部门所使用的心理技巧，以及带有威胁强迫性质的服从测试和驯化太过于低级，手段也相当生硬，否则也不会引发如此多的不满与反抗。

相比之下，他在这方面就要高明许多。

无论是对氪星少女进行精神控制，还是引诱那些凡人的灵魂不断朝着罪恶的深渊滑落，都遵从一个最基本的原则，那就是让对方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快乐而非痛苦。

因为生物本能和天性决定了，只有能产生快乐的行为才会让人上瘾，而痛苦只会令人们远离它。

等卡拉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左思这才饶有兴致的问：“你去见过自己在这个时间线上的弟弟了吗？”

“嗯，见过了。

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优秀。

只是高尚善良的让人感觉非常不真实。

就好像新闻报道中那些经过重重滤镜、艺术加工和后期处理的人物传记一样假。”

卡拉捋了捋耳边垂下来的头发直言不讳说出自己对于超人的第一印象。

左思听到后立马发出一阵大笑，一边笑还一边解释道：“没办法，谁让克拉克的养父——乔纳森·肯特是个古板老派的堪萨斯州农场主呢。

他从小就以身作则教导自己的养子为人要正派，绝对不能持强凌弱，更不可以展示自身超凡的力量，亦或是参加任何体育运动来出风头、获益。

理由仅仅是那对于其没有氪星人体质的普通人来说不公平。

怎么样，这听起来是不是很可笑？

因为乔纳森·肯特居然在最讲究天赋的美国体育界，要求自己的养子不得展现那超越人类极限的天赋！

这种长期的压制成就了他与大多数美国人张扬、自大、傲慢、任性、喜欢吹嘘截然不同的内敛性格。

同样也让他习惯了面对指责、侮辱和攻击时保持忍耐。

因为超人很小的时候就明白，如果自己像普通人那样直接通过打架的方式将内心之中的愤怒宣泄出来，对方就不仅仅是受伤那么简单，而是可能会当场化炸裂开化作漫天血雾。

所以当他感到愤怒和委屈的时候必须忍耐，也只能忍耐。

否则就会变成一个杀人犯受到法律的制裁。

毕竟他与你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将自己视作了地球人类的一员，所以心甘情愿被社会的法律和规则所约束。

或者说是自己给自己套上了一层精神上的枷锁。

为了隐藏自己超人的力量、速度和飞行能力，他甚至被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养父在灾难中死去而没有采取任何救援行动。

这件事情就如同心魔一样始终困扰着他。

因为他至今都不能确定当初选择听从养父的安排究竟是对还是错。

所以你可以把超人那种不真实的善良与高尚，视作他为了证明死去的养父究竟有多么伟大而付出的努力。

就好像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人生寻找一个目标或意义。

而他在很长一段时间潜意识中的目标和人生意义就是向世人展示自己被教育的有多好。”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经常提到的成长环境和教育决定性格，而性格又决定命运。”

卡拉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左思微微点了下头：“是的。不过我并不喜欢他现在这种总是为别人着想而忽视乃至牺牲自己的状态，打算稍微的给他一点刺激看看是否能令其做出改变。”

“我也很好奇，他在复活之后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友堕落成为一个嗑药、滥交的婊子，从小生活的农场和房子被银行收走，就连守护的城市大都会也变成了滋生腐败和犯罪的土壤，究竟会作何反应。”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卡拉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对这个弟弟的怜悯，反而从头到脚散发着恶趣味。

很显然，她压根没有把这个时间线上的超人当成自己死去的弟弟。

而且在左思长期的影响下，其性格已经不可避免朝着邪恶阵营大踏步的前进。

“那就让我们一起来欣赏这出好戏吧。”

左思嘴角微微上扬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啪！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耳边，一道由魔法构成的投影便凭空出现在眼前。

而场景正是一间散发着昏暗灯光，里边横七竖八躺满了全身赤裸或是只穿着情趣内衣的男男女女。

周围的桌子上和地上还能看到散落的药片，随意丢弃在地上的枕头注射器，以及空荡荡的酒瓶。

至于人，这会儿已经一个个都神志不清，或是陷入极度亢奋状态、或是沉浸在幻觉之中，有的两两成对、有的三五成群进行着不堪入目的行为。

而路易斯·莱恩就是其中的一员，而且正在承受三个男人的夹击。

超人就站在房间的大门外，两只手早已死死的攥成了拳头，隔着墙壁和大门注视着这一幕。

拥有透视眼和超级听力的他根本不需要进去，隔着老远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时之间，愤怒与悲伤如同潮水般将其吞没，整个人痛苦到开始憎恨布鲁斯·韦恩为何要把自己复活。

最重要的是克拉克知道对于路易斯·莱恩而言，自己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他没办法责怪对方的不忠，也没有权力对其横加指责。

所以超人就如同许多牛头人剧情中的“老实人”，站在外面全程欣赏完了心爱女友与众多男女轮流混战的精彩动作大戏，并且强忍着几近失控的情绪耐心等着对方药物失效、恢复体力，开始洗澡并穿衣服，直至彻底散场陆陆续续从里边走出来。

不得不说，吸血鬼女王巴荻刻意安排的这一出实在是令人拍案叫绝。

它就如同一根刺，深深的扎进克拉克肯特的内心，使其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当初选择牺牲是否真的值得。

这就好像很多影视作品中为国征战被误认为已经战死的老兵突然回家，结果刚好撞见自己老婆或未婚妻跟其他男人乱搞的情节。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去想，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的付出和牺牲是否值得。

如果性格极端一点，甚至可能会暴起将奸夫淫妇杀掉，然后从此变成一个极度自私只为自己而活的人。

不过从小习惯了忍耐的超人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举动，仅仅只是等女友从房子里出来后默默的跟了上去。

当疲惫颓废的路易斯·莱恩走进一条无人小巷之后，他这才鼓起勇气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瞬间！

浑浑噩噩宛如行尸走肉的女记者像是被人破了一盆冰水，顿时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两只眼睛的瞳孔迅速扩张到极致以彰显主人内心之中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为了确认这不是自己刚才吸食麻醉品和致幻剂产生的幻觉，她还用力摇了摇脑袋反复确认再三，然后才用无比激动的声音喊出了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名字。

“克……克拉克！真的是你吗？我该不会是要死了所以才能看见你的灵魂吧？”

“不，也许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被布鲁斯复活了。”

超人用低沉中略带沙哑的声音做出了回应。

“复活？什么时候？”

路易斯·莱恩原本的欣喜若狂当场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紧张、恐惧和慌乱。

身为一名优秀的记者，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克拉克跟随自己进入这条无人的小巷意味着之前的淫乱放纵都被对方尽收眼底。

没有什么比久别重逢后看到这一幕更糟糕了。

而且最要命的是她已经对这种堕落的生活上瘾了，根本没办法回归到过去那种正常的生活。

尤其是各种违禁药物对大脑和身体内分泌系统所造成的不可逆损伤和永久性改变，使得路易斯·莱恩在余生中都必须持续不断的服用，否则就会变得痛不欲生。

所以在短暂的喜悦过后，这个女人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悲伤中带着痛苦的声音说道：“抱歉，我想我们已经结束了，对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超人声音中透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厉声质问。

心胸宽广的他可以接受心爱的女友在自己死后去找别的男人，甚至是跟对方结婚、成立家庭、生育子女过上幸福的生活，并且也愿意主动退出为两人送上祝福。

可唯独不能接受路易斯·莱恩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

“你不明白。

自从你牺牲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变了。

那些曾经因为畏惧你而消失的犯罪开始变得越来越猖獗。

罪恶与腐败渗透进了政府的各个部门。

就连司法系统也相继沦陷成为前者的帮凶。

我曾经尝试着想要揭发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交易，想要把收受贿赂进行钱权交易的政客的名单公之于众。

可结果得到的却是威胁、恐吓、绑架和监禁。

如果不是有人帮了我一把，我现在可能已经被灌进水泥柱里沉海了。

从那之后我就看开了，不再执着于去伸张正义、维护公理与法律，因为那不值得。

现在的我只想要及时行乐，用酒精、药物和性来麻醉自己，尽可能远离这个肮脏、罪恶、丑陋的世界。

总之，我很高兴能够看到你活着回来。

但是很可惜，就算你回来了也无法改变什么，就如同蝙蝠侠无法改变哥谭一样。”

伴随着这番话脱口而出，路易斯·莱恩仿佛彻底放下了这段逝去的感情，不仅整个人变得异常洒脱，而且露出了充满讽刺意味的微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迈开步子转身离开，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克拉克只觉自己像个小丑一样既可悲、又可笑。

好巧不巧的是这会儿阴沉的天空突然开始发出轰隆隆的响声，紧跟着大雨倾泻而下，仅用不到一分钟就把超人从头到脚淋透了。

要知道由于有生物力场的关系，理论上超人愿意随时都可以把雨水挡在外面。

但是饱受打击正处在伤心痛苦状态下的他却没有这样做。

毕竟复活并恢复意识之后，克拉克第一件事情就是兴冲冲的来见路易斯·莱恩，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探望自己的养母。

可到头来却是这种结果。

正当他的情绪处在爆发跟失控边缘的时候，突然听到从身后传来一个跟自己非常相似的声音。

“看，这就是你为之付出生命也想要保护的东西。你觉得这种回报配得上自己的付出跟牺牲吗？”

“谁？！”

克拉克猛地转过身，结果却看到了另外一个不管是相貌还是穿戴打扮都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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