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园。
张道荣亲自备宴。
宴请的是之前被他欺压的甄姬一行,外加被邪少煌欺压的江大桥一众。
秦武众小主陪。
似乎为了掩饰自己汗流浃背,身为水榭园大东家,他到处奔波,亲自问候每一位与会宾客的需求,并亲自取来送上。
一旁插不上话的毛求贤,默默看着忙碌的张道荣,回忆着一个时辰前的高台切磋。
切磋什么的,其实都可以忽略了。
邪少煌趴在地上挣扎不起的样子,才是世纪名画,值得永久定格。
“求贤公子,求贤公子……”
毛求贤回神,见沈青云招手,他心头一慌,忙起身,下意识微微弓身,脚下飞快,脸上也下意识浮现亲切可人的笑容。
“沈哥,怎么了?”
沈青云道揖叹道:“却不知郢都是否有擅长医治修士的大修?”
毛求贤下意识环顾。
被邪少煌踩脚下的修士,修为最高不过三境,体内灵力紊乱,道基似乎都受到了影响。
“沈公子是真在乎这帮人啊……?”
感慨到最后,变成了问号。
他委实搞不明白,大哥你都能踩在邪少煌头上拉屎了,在乎这帮粪球作甚?
“沈哥稍待,我立马派……”毛求贤一顿,改口道,“我立刻亲自去请,不知五位够不够?”
沈青云感激道:“多谢求贤公子了。”
“哎,沈哥莫和我客气,稍待稍待。”
目送毛求贤离去,江大桥问道:“青云,这位是?”
柳高升插嘴笑道:“毛少府家的三公子。”
毛少府三字,在郢都讨生活的人都是如雷灌耳的。
无线门一众表情又有些不对劲了。
“邪少煌被踩,毛三少的样子,看上去也是合格的小弟模样……”
众人对沈师弟的能力,又多一重体会。
“青云,”江大桥叹道,“估计一般的丹道大修,对我们也无用。”
沈青云出奇没问原因,想了想道:“永哥估计没几天也要来,实在不行就找他。”
柳高升狐疑打量江大桥:“老铁,这般严重的?”
江大桥知道柳高升是沈青云的人,一点儿也不见外,苦笑道:“邪家功法,太过邪门儿,感觉不太好。”
想想也是。
除非深仇大恨。
谁他妈单纯的不想落地,就必须得踩死人的?
“不就是雷嘛,”柳高升撇撇嘴,“真要说雷,我们家的庞……老二才是祖宗。”
柳兄你叫谁庞老二的?
沈青云瞪眼,少顷摸鼻子打断道:“不知堂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任凭青云安排,”江大桥毫不犹豫道,“回无线门也可,留在你身边做事也行。”
无线门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沈青云笑道:“也好,无线商会和无线门本就一体,正好郢都这边儿的总部亟待人手……”
一番安排,一番叙旧,就是没有太浓郁的感激之情。
半个时辰不到,毛求贤带来了五六位四境大修,皆擅丹道。
几位看了几眼江大桥,根本没上前一探究竟的兴趣,直接道揖苦笑。
“好教沈公子知晓,赤霄神雷化形之法,乃雷道极法,非人力可抗衡,一旦触之,雷力入体,专破灵脉,摧残道基……”
迂回了半天,把赤霄神雷化形之法的危害说得清清楚楚,也等于说明了此乃无解之伤,除非……
“除非邪家人亲自出手收回雷力?”沈青云问道。
众大修沉沉点头。
无线门众弟子微微变色。
江大桥问道:“吾等可坚持多久?”
“咳……”一胆子大的大修回道,“按常例,顶多三年,但……那位也是大修。”
意思就是说,四境大修只能活三年,以下,依次递减。
“狗日的心真黑!”柳高升骂道,“这要搁……我们那儿,他家的蛋黄我都给他摇散了!”
这哪里来的什么人啊!
几个大修险些昏厥过去。
见沈青云没什么表示,毛求贤也不敢说柳高升,忙道:“沈哥,要不我去邪家……”
沈青云诚恳道:“求贤公子为我们做得够多了,却没必要再因我等和邪家结怨,放心,此事也好解决。”
也是哈,特胖使搁背后呢。
毛求贤挥挥手,让众丹医走人。
沈青云却又拦了下来,每人递上一个储物袋聊表谢意,众大修连连推辞。
“能来便是医者仁心,”沈青云诚恳道,“有一说一,诸位前辈这一趟,也是担着风险的,权当压惊了,多谢诸位前辈。”
众大修心中感慨,恭敬告辞。
毛求贤见状,也只能亲自给人送走。
再回来时,江大桥一行已经入洞府休整,甄姬等人回了求贤楼。
“哈哈,求贤兄弟来来来……”
柳高升笑嘻嘻招手。
毛求贤突然想到,这货在小本本上记录的东西,不太想过去。
“但沈公子对这货又另眼相看……”
如是想着,他蹙眉装作有心事没听到,一屁股坐在沈青云对面。
“沈哥,”他正色道,“接下来如何做?”
杜奎闻言,瞥了眼柳高升。
柳高升一对眼,就明白对方传递的意思:“瞧瞧,人心里只装着沈哥。”
“接下来如何做?”柳高升扯扯嘴角,“沈哥不都指示了,那胖子首先要减肥,其次要踩高跷。”
呵,我不搭理你,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毛求贤继续看沈青云,等待答案。
沈青云颔首道:“柳兄说的不错,再者也是为他好,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毛求贤张张嘴,再环顾周遭……
都他妈在点头啊!
他直接给整哑了。
“这一帮子人做事,实在够绝!”
话说到这儿,有关邪家和沈青云之间的恩怨情仇,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
“我应该做的,差不多也做完了……”
微微捋了捋,他又想起一事,起身道揖。
“有关此事,我还得去向韩廷尉通报一声……”
通报与否,在沈青云看来根本无所谓。
他也没阻止对方,感谢并送了一程。
回来就见众小起身,瞧架势,颇有点像天谴城外塑像时,新晋四境炼体士群殴沈某人的场景。
他反应多快,双脚前后站立,伸右手,竖右掌表示等等之意。
“列位,有话好好说,都自己人,而且我还受伤……”
“沈哥你就吹吧你!”
“你还受伤?那胖子连你身都没近……”
“沈哥,都自己人,有话是得好好说,你老实交代吧,如今是何修为!”
……
沈哥的战力可怕,但战斗技巧少得可怜。
高台一战,算是完美展现了嘴巴子这一招式的应用。
所以一综合来看,沈哥完全就是靠修为碾压楚汉第一天骄的。
再结合沈哥修行一年还差俩月的背景,众小此刻看沈青云,跟看神仙似的。
沈青云未语脸先红:“修为也算可以,距离四境……”
“呵,”柳高升乐了,转头对众小道,“当真的听吧,算不错了,人沈哥给毛求贤说的是二境。”
沈青云无奈道:“我说的是真的,柳兄。”
“是是是,”柳高升上前搂脖子,“所以楚汉拿什么和秦武斗?二境吊打四境,咱先好好搓一顿,随后沈哥带我们杀入仙宫,解放十万八千妃……”
沈青云惊道:“柳兄慎言,咱在异地行事,定要低调……”
沈哥你也好意思说!
众小齐齐翻了个白眼。
结果刚翻一半,又有人来。
众小抻脖子一瞧,是两人。
其中一人是沈青云口中去做了不得大事的大人。
另外一位……
众小齐齐揉眼,再揉眼,再揉眼……
“是……那位?”
“她化成灰我都记得……”
“大人怎和云裳大贤……诶?我是不是看错了?”
“什么看错了?”
“云裳大贤的手,怎么挽着大人……”
众小挣脱视线,看向拓跋堑。
“年轻人,我们就在等你这一句啊!”
拓跋天更是有大义灭亲之气概,当即摸出纸笔书写……
“尚武二二三年六月十八,拓跋堑于楚汉仙朝郢都水榭园芙蓉帐暖洞外二里的凉亭曰:‘云裳大贤的手,怎么挽着大人’,在场证人有……”
等霍休走近,便见麾下众爱将瞪眼张嘴,下巴看上去全靠一层脸皮连着。
他稍尴尬。
“但老夫此举,一是为秦武大业,其次,亦是慰藉一位身处敌营、却心向光明的巾帼英雄……”
自昨日看云裳跳舞至今,刚好一整天。
一整天捋下来,经历便是喝酒→脑补→牛头不对马嘴的隐晦对话→云裳哭泣→霍休安慰→云裳哭晕→霍休守候→云裳苏醒→霍休回老窝,看看众小有无事。
总结下来,就是屁事儿没办,身旁还多了个似乎患上创伤后遗症的大贤了。
“啊哈,都在啊……”
众小回神,表情复杂。
“听听,啊哈!”
“大人何时用啊哈开场白过?”
“这得多尴尬,才会用啊哈!”
“沈哥,沈哥,这局我们不懂,你来应对……诶?沈哥你啥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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