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了,她以为她忘了。
重生后,即使拥有了新的肉体与身份,但是白商枝仍然有很长一段时间被车祸导致的全身性骨折的痛苦所折磨,那种疼到极致的感觉催促着尚且年幼的白商枝每日从梦魇中醒来,让她难以安宁,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十年。
当它发作时,就连拥有一对天底下最好的父母也无法给予她安慰,直至白商枝强迫性地逼着自己遗忘,才在长大以后逐渐好转。
现在猝然想起来,重新品味那种感觉,它仍旧附带着不小的威力,让白棠全身的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容衍感受到白棠的异样,于是倾身让她倚靠在自己胸前,将自己的手指插入她逐渐收紧的拳头,缓缓十指相扣。
他没有说话,不仅是因为被白棠要求不要轻易开口,也是知道现在自己无法插手,于是在等棠棠找一个合适的时候将所有的一切解释给他。
白棠在他的安抚下逐渐冷静下来,她深深地吸气,将碎发撩到耳后,微笑着对廖卿说:“没事卿卿,我没有遭遇车祸。昨天我足够谨慎,并没有给程青下手的机会。”
她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新闻报道的车祸可能就是个意外吧。“
不管廖卿是否察觉到异样,白棠紧接着转移了话题。
她抬头望向容衍,带着些羞涩:“我昨天,其实很早就回家了。”
见廖卿投来不解的目光,白棠继续说:“和他一起。”
廖卿:“?”
白棠:“忘记介绍了,他叫容衍。”
廖卿一脸懵,心说我难道疑惑的是这男人叫什么名字吗?我是想知道他是谁啊!
“所以呢?”
她在白棠稍稍躲闪的眼神里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然后你?你们?啊?”
白棠眉眼含着笑,感觉自己的手被容衍捂得温热,给出了令廖卿感到崩溃的肯定:“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句话没有掺假,他们昨天确实是做了一些事情。
现在仔细想来,穿越的事情其实也很好解释了。
昨天请画师画完两人的画像,那块宝石磨成粉所融合的颜料竟然刚刚好用完,分毫不差。白商枝很喜欢这幅画,就留在了书桌想要多看几眼。
晚间两人安寝时,容衍不放心似的追问了一句:“当真没有什么想许的愿望吗,棠棠就算是想要星星,我都会给你摘来。”
床帏震颤,烛花摇曳,白商枝被他磨得受不了,意乱情迷之时半眯着眼,快感汇聚成溪流,满腔情爱都在往外溢,不注意便噙了几珠梨花雨。
她身在巫山迷雾,情景幻梦皆在眼前扑朔,一时竟分不清是在那处仙境,于是喟叹耳语:“夫君总叫我这般任性,我顺着夫君才好。如若想要,那便要你陪我走遍山川江海,何处都去得……如何?”
容衍在空隙里疼惜地吻了她的眼角,沉声回应:”我妻去何处,我便随她去。”
如此一夜孟浪,竟叫人沉醉不知归。
廖卿两眼放空,两眼无光地盯着白棠,显然是被打击得不轻。
半晌后她转开了眼睛,因为对面那俩人差半毫米就要亲上去了。
辣眼睛,不忍看。
片刻后,她猛地站起身将白棠从容衍怀中拉起来,气冲冲往房间带。
白棠在他俩中间顿住了,因为容衍不肯放手。
白棠哭笑不得地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跟着廖卿进了房间。
“棠棠,你昨晚没喝酒吧?你现在还没有醒酒?”
白棠拉下廖卿盖在她额头上的手,说:“一滴都没有碰,我很清醒。”
廖卿提高音量:“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是不是那个男的强迫你?!“
白棠摸索着从前与廖卿相处的感觉,柔声道:“不是的卿卿,我们两个是两情相悦,他并没有强迫我,我也没有强迫他。”
她淡淡地笑着,试图找回从前的自己:“是一见钟情,也是日久生情。”
廖卿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白棠:“棠棠,为什么才一天没有见,我觉得你变了好多。”
白棠心中一沉,意识到自己无论再怎么掩饰和模仿,都没有办法变成原来的自己了。
但是她依旧微笑着,革除掉身上当惯了上位者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亲和地说:“我可能确实是变了,但是卿卿,我永远是白棠,我们永远是闺蜜,我选择容衍,是真的考虑过了的,他很好,真的,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好。”
廖卿不由得提高音量:“那江迟呢?你不喜欢他了吗?还是说你其实是为了气他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所以才急着找这么一个来激他?”
乍一听江迟的名字,白棠愣住了,微笑僵在脸上。
这个名字,没想到还有被挖出来的一天,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白棠的心底有一点轻微的刺痛,像是埋下去的一根引线被猛地提扯了一下,带着些微弱的钝感。
廖卿看着她的表情,以为自己是说中了,于是恨不得化身棠棠妈,着急道:“不行呀棠棠,你看那个什么容衍,长成那个样,根本就是一幅浪荡子腔调,不知道在外面有多风流,玩弄过多少个女人!”
白棠的表情呆了一下。
廖卿激动地抓住白棠的手:“而且你看他穿的什么东西啊啊!那么大个男人还整身龙袍睡衣!幼不幼稚啊!”
白棠的表情呆了两下。
客厅传来一阵响动,白棠回过神,赶紧打开了房门。
“玩弄过无数女人的幼稚浪子”容衍面带微笑地抱臂靠在沙发旁,地上是一堆散落的齑粉,桌上刚刚廖卿喝过水的杯子诡异地消失了。
“暴力倾向!他甚至有暴力倾向!”
廖卿扒住门框,竭力阻止着白棠走向容衍。
白棠看着表情坚决的廖卿和满是玩味的容衍,无奈地扶额。
真是……久违的鸡飞狗跳啊……
廖卿抱住白棠,作惊恐状:“棠棠,你究竟是怎么招惹上这个人的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咱们报警吧!”
白棠被她吵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勉强以一个古代大家闺秀的修养保持住心神,拍了拍廖卿的手:“卿卿,我可以解释,但是你先放开我好吗?有点疼。”
廖卿一下松开白棠:“抱歉啊棠棠,我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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