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阿玛。”胤禛起身,梁九功搬来凳子给他,胤禛却并未入座;皇父都没坐,他哪儿有那么大的脸,“不知皇阿玛为何事召儿臣前来?”
康熙帝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儿子,发现这个儿子长大了,身量已经到他肩头了;若是再长两年说不定能跟他一样高。
“朕为何让你来,想来你心理也是明白的。”
胤禛眸光一顿,垂下眼睑,“儿臣不知。”
康熙帝收回视线,眼里带着了点儿不耐,“行了,不要和朕说虚的,朕听说你和你二哥闹别扭了?”
“回皇阿玛,儿臣和太子二哥没有闹别扭。”本来也没闹别扭,不过是谈崩了,他对太子这个哥哥的情分也就停留了在了今天;日后若是相安无事还好,若是真有针锋相对的那天,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情分是情分,他还了便是;若是因为以往的情分就要他处处退让,到处碰壁,他也不是圣人。
能做皇帝的人都不是圣人,四贝勒这会儿不是皇帝,年岁还小;但,不妨碍他一步步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今天就是四贝勒下定决心的时候,太子的强势和不理解是促成四贝勒成为人生人的契机。
康熙帝撇了他两眼,明显不信,“说说,你和你二哥闹什么。”
“皇阿玛,儿臣没有闹。”四贝勒强调。
“那就说说,你们究竟是怎么了,你太子二哥一向最疼你,你可不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寒了你二哥的心。”
康熙帝换了一个方式,意思很明白,你二哥对你够好了,比对其他兄弟都好;你可不能不识好歹,不领情,也不能做白眼狼之类的。
一番话,说的四贝勒心底冒着寒气,同是儿子,他从小受到的关注度就不如太子;太子二哥施恩给他,他不是明白,也感激他在他难的时候施以援手。但,那不是他能在他头上为所欲为的理由,是人都有底线,做为太子更该明白这个道理才是。
四贝勒压下心里所有的情绪,他不能让皇父看出端倪来;片刻后,镇定自若的抬头。
“皇阿玛,真不是儿臣和太子二哥闹;儿臣的福晋最近不是在钻研牛肉的事嘛!做了好些卤肉送进来,福晋觉得这门生意可以做,就想在蒙古边缘地带的城镇建立一个专门倒卖出售牛肉干的地方。”胤禛说到这里顿了顿,见康熙帝不动声色,只能老老实实的回话,“太子二哥不知从何处知晓了这事儿,就想拿钱支持支持;可是,这都是没影儿的事儿,福晋如今身体虚弱。不怎么理事,该做的都还没准备起来。”
“前几日,福晋拿了嫁妆钱出来,请儿臣让人去蒙古那边的城镇买了些产业;等福晋身体好一些才能操办起来,这事儿儿臣不准备插手,太子二哥想插一手,儿臣没答应、还不知前景如何,总不能让太子二哥赔本不是。”
胤禛说的理所当然,康熙帝听了几句后便明白;老四福晋要做牛肉生意,还是用嫁妆去置办,办下来那也是嫁妆生意。太子却想插一手,这谁让不管到哪儿都没理儿。弟媳妇的生意都惦记,怕不是没尝试过被人唾弃的滋味儿,堂堂一国太子,这事儿做的不厚道不说还丢人。
“行了,朕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你二哥也是想着你们刚出府,日子怕是困难;你多体谅体谅也就是了,回吧,你福晋的生意没人可以插手。”不过是一桩牛肉干的生意,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四贝勒胤禛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康熙帝富有四海,对儿媳妇的嫁妆生意,还真看不上;可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太子却不这么想,还跟弟弟提出了参一股,丢人啊!
“儿臣记下了,儿臣告退。”
胤禛慢慢退到门边儿,转身要迈出乾清宫大门的时候又折了回来,“皇阿玛,儿臣有个事儿不知当说不当说。”
“咱们父子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康熙帝在面对除了太子以外的儿子都差不多的态度,只胤禛以前跟着太子关系亲近,见康熙的机会多;也得康熙帝的喜欢,多多少少都比其他皇子阿哥的感情更多一点儿,也多了几分耐心。
他还想把老四培养成贤王,一心一意辅佐太子的贤王;太子也就和老四的关系亲近些,总要为太子笼络着老四些。
说来也是悲哀,胤禛心里都明白康熙帝的打算,却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做。
“是。”胤禛踌躇了一下,又道:“儿臣说的话不怎么好听,还请皇阿玛恕罪。”
“恕你无罪,赶紧说。”
胤禛心下打定,“儿臣曾听有人对太子二哥谏言,劝说太子二哥防备着些弟弟们;具体的没听清楚,只听了这么些。这些日子以来,太子二哥和儿臣的关系疏远了许多,儿臣希望太子二哥能好,希望皇阿玛能多关注些太子二哥身边的人。”
明目张胆的上眼药,关键是最后一句话,康熙帝心里有怀疑也被打消了;打量胤禛半响,见胤禛面容平静,眼神真诚,老怀大慰。
“你能为你二哥着想就是好的,这事儿朕知道了,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胤禛退出乾清宫,没去看旁边埋首不敢抬头的梁九功。
梁九功这会儿冷汗涔涔,四贝勒的胆子也太大了;太子在万岁爷心里的地位远远比四贝勒要高的多的多,若是万岁爷因这事儿迁怒四贝勒,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康熙帝回身重新坐回龙椅上,对虚空招了一下手;一个黑衣人从暗处走来,单膝跪地,“奴才参见皇上。”
“去查查太子身边的人,尽快把消息给朕。”
“是。”黑衣人消失在大殿里,梁九功把头埋的更低了。
康熙帝手指敲打着桌面,不由的沉思老四说的话;从前面那些话可以看出老四已经和太子有了离心的征兆,这可不是好现象。后面老四说的那句话又是真心关心太子,不管如何,太子的过错都要大一些。
从小到大,太子是很关照老四;老四也一心辅佐太子,甚至给太子背过几次锅,以为两兄弟能相扶相持到他老去的那一天,不想才短短几年就生出了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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