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女子和画外女子含笑相对。
衣丹君瞧了几眼,却只做没有看到,西方恬竟也不纠缠,两人照常聊了画技,便下山告别。
但感情确实从这里炽烈地升温了。
第二日,这幅画被递交到了齐云商会,衣丹君展画看了一会儿,或者不愿自己的画像被售于他人,她收下后在入单上批了一句“自留不售”。
往后的日子,西方恬照常向齐云商会递售画作,其中总是夹杂一两幅女子的画像,衣丹君则仿佛心有灵犀,每次都将其留下不发。
这样默契的互动持续了一个月,总算,在辛亥年的白露这一天,西方恬再次邀请女子共赏刚刚染红的漫山秋色,在这次出行之中,这对有情人终于结为了眷属。
以这个时间为界,后面的信件渐渐溢满了柔情蜜意,他们的互相信任透纸而出,谈论的话题也越来越深,不过递信的频次却少了,想必是更多的话已在见面中说尽。
那些相约出游的情况也会偶尔体现在笔墨中,他们屡屡一同出门寻景作画,从辛亥年的秋天开始,后面的每个季节,西方恬都会为女子画一幅《为丹君作》。
衣丹君则总是不厌其烦地教导男子如何养就名声,教他不要把自己那些灵气充溢的画随随便便地出售赠人,但在一年多的通信时光里,可以瞧出男子没有半点改进。
好在女子也从来不曾生气,两人都脾气温和、感情真挚,无论从哪些方面看,他们都是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
这样的美好持续了约莫九个月,到了壬子七月的时候,李缥青开始感到了第一份不对。
此时,两人之间的情感已酿造得十分深厚,心心相印一词正是为此批注,那些一两句话之间的会心一笑总是出现在互答之信中。/apk/ 无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apk/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免费小说app
——三十年前衣丹君被逼面对的,是名为【聆诏神子】可怖邪物,无论他们要她对它做什么.都显然是以生命为代价。
衣丹君一去之后,也当然再不可能回返。
衣丹君当年没有成功吗?因此三十年后,衣承心必须再来一次?
抑或无论成功与否,每过三十年都得李缥青脑海中冒出那清和温雅的少女被某个不知样貌的邪物折肢生啖的样子,一时鸡皮片片耸起。
她静静立了一会儿,低下头,正要将手中册子放回,却忽然又顿了一下。
在一切书册与信笺之下,有一张明显从本子上撕下来的纸落在盒底,被三十年的时间压得十分平整。
上面有两种墨迹,一者秀雅,是衣丹君的笔墨;一者平直但稚,倒是李缥青头回看见。
她怔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为何这盒子会有如此“幼稚”的埋藏,也明白了衣丹君和西方恬何以能重新得以通信了。
但与此同时,一股冰冷的寒意也从她心底的最深处缓缓泛了上来。
“姐姐,你和西方恬哥哥走吧。”平稚的笔迹。
“你傻啊,我若走了,就轮到妹妹。”衣丹君回道。
“不用妹妹,我可以去。”
“瞧来是真傻,你是诏守,又不是诏子——别传了!快睡吧。”
“那我明天问问大祭,可不可以改。”
这张纸条通过墙洞再次递了过来,但衣丹君按下了它,没有再回复了。
直到过了很久之后,下一段平稚的字才再次出现。
“姐姐,西方恬死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见到你。他们要把你屋的所有的东西都拿去烧了,我把信和画藏在盒子里了,如果你有一天能回来就可以看到了。”
李缥青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张字条,许久,缓缓把目光挪到了最后那条卷起的卷轴上。
其实李缥青早就看见了它,它的名字就竖写在卷头上,因此她也一直没急着打开。
正是那幅已在少女视野中出现过好几次的,《壬子冬为丹君作》。
反正她也不可能再见到衣丹君此人了,一张女子的画像,当然没有信笺和本子重要。
但这时,李缥青拿起它缓缓展开,在清亮洁白的雪景中,一位二十左右的女子托腮而笑,她样貌姣美温柔,额心有一颗清红的朱点。
正是《除夕夜记酒》中,立在中间的那位女子。
“.”
李缥青一句话说不出来。
————
相州城。
裴液一个人走在街上,脑海中转着关于齐云商会的所有事情。
他们显然是赶上了一个动荡的时段,在三十年、或五十年的潜伏后,齐云背后的欢死楼抑或烛世教,都显然在推进着他们的图谋。
烛世教的秘图、欢死楼的心珀,两方在齐云这里完成了媾和,是否又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在酝酿?
少女告诉了他关于齐云后阁的所有事情,那地方显然只与商会本身有关。
正如衣家把更深的秘密藏在古宅而非碧霄阁,裴液相信,这位“张先生”也有属于欢死楼的秘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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