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庄怀简欢天喜地地开始筹备结婚摆喜酒的事。
因为事出匆忙,没有任何准备,所以庄怀简一整天都在打电话张罗鸡鸭鱼肉、烟酒糖茶这些待客用品,还专门向家里办过喜事的人取经。
庄怀简虽然之前给二儿子筹办过一次婚事,但那次其实只是准备,还没到宴请宾客这一步。
这一次是完全反过来了,什么都没事先准备,直接就要宴请宾客,所以之前的经验根本派不上用场,一切都得从新学习。
庄怀简这一通张罗,消息很快传了出去,还没等周家正式邀请宾客,整个大院都知道了周家要办喜事。
一开始大家半信半疑,以为是谣言。
好多人专程上门打听,庄怀简喜眉笑眼地跟人家说,儿子确实要结婚了,还把具体日期告诉人家,让人家到时候过来喝杯喜酒。
大家这才敢确认,这不是谣言。
周自衡真的要结婚了!
消息很快传到尤家人的耳朵里。
尤常胜听到这个消息时,也觉得不可置信。
而后一股怒火直蹿天灵盖,那只长着老年斑的手忽然抓起手边装满热茶的茶杯,对着墙狠狠摔过去。
“啪!”
茶杯四分五裂,茶叶和茶水沾的满墙都是。
他不信!
他不信周敬儒真能干出这么绝情的事!
不把打他女儿的人交出来就算了,现在居然真的要结婚?
姓周的那老东西这是故意给他添堵!
尤常胜怒火冲冲地来到周敬儒办公室,一进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恶狠狠瞪着周敬儒,把办公室其他人吓了一跳。
周敬儒好整以暇地望着尤常胜:
“怎么了,老尤,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
尤常胜喘了几口粗气,才抖着嗓音说:
“我怎么听说,衡子要结婚了,你最好告诉我这是谣传!”
“——不是谣传,我们家确实要办喜事了,有时间过来喝杯喜——”
“酒”字还没出口,尤常胜怒喝道:
“周敬儒,你别欺人太甚!”
周敬儒忍住心头的火气,好脾气地解释道:
“老尤啊,你消消火,不值当为这点小事气着自己,这是他们小两口自己的决定,他们这次回来,开会是其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结婚,我也在家劝过了,我说结婚的事不着急,先忙几年事业,等真正事业有成了再结婚也不晚,可是我那儿子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就是个犟种,比我还犟,他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也是没办法。”
尤常胜指着周敬儒道:
“姓周的,咱俩认识一辈子了,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你到现在还跟我装蒜,你敢不敢承认,这就是你出的馊主意!”
周敬儒还在装糊涂: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
尤常胜气的咬牙切齿,但是面对周敬儒地痞无赖似的不认账,尤常胜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才恨恨地说:
“周敬儒,咱俩一辈子交情,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这么些年,我哪个地方对不住你?
当年咱们过草地时,队里没东西吃,我解下我的牛皮腰带放水里煮了两个小时,煮完分了你一半,咱们靠这根牛皮腰带撑了两天才没有掉队,这些你都忘了是不是?
这些年咱俩同甘共苦、互相扶持才走到今天,你不是说过吗,你的军功章有我一半,我的军功章也有你一半,咱俩一辈子背靠背的交情,到现在,你居然为了一个进门才几天的丫头片子跟我翻脸。
老周,你这是寒我的心!”
尤常胜说起这些时青筋暴露、目呲欲裂,像疯了一样。
周敬儒听他说起往事,也有点感慨:
“老尤啊,咱到这岁数,土都埋到脖子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何必再掺合孩子的事?”
“好,你不掺和,你把人交出来!”
“我要把人交出来,那我儿子这婚礼不是办不成了?儿子的婚事,我这个当爹的不好搞破破坏吧?”
“这婚事就不该办,衡子糊涂,难道你也糊涂,整个京城,什么样家庭出身的女人找不到,居然偏偏从乡下带回来一个蛮不讲理的村姑!”
“是村姑还是村妇,我管不着,那是我儿子的事,他乐意,他就是娶个寡妇我也拦不住。”
“你是铁了心跟我对着干了?”
“老尤,你要弄明白,是你跟我对着干,不是我跟你对着干,你弄反了。”
“好,好,周敬儒,你有种,有你后悔的一天!”
尤常胜撂下狠话,一转身,走了。
看见尤常胜走了,周敬儒翻了翻眼皮,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心里忍不住感慨,这个老尤,年轻时明明不这样的,很讲道理的,怎么偏偏老了老了,脾气上来了,人也变得是非不分了。
说实话,周敬儒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跟尤常胜撕破脸皮,相伴经历了半辈子风雨的人,周敬儒对尤常胜的信任,比对自己老伴儿的信任还要多。
对尤常胜说的话,也比对自己老伴儿说的话要多。
两人就是彼此肚子里的蛔虫。
谁能想到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周敬儒不想闹——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又不能有丝毫退缩。
所以这件事能闹到什么地步,周敬儒心里也没底。
尤常胜走后不久,周敬儒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喂,张姨,在家关好门,家里有任何动静,立马给我打电话。”
张姨在电话里有些摸不清周敬儒的意思,但周敬儒没有任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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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尤常胜顶在气头上离开周敬儒办公室。
他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越想越觉得周敬儒背叛了自己。
两人几十年的交情,怎么会因为一个初来乍到的女人说没就没?
之前听说女儿被打之后,尤常胜去找周敬儒讨要个说法,他满心以为周敬儒会像从前那样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北大荒来的女人,但是周敬儒的态度让他感到意外。
周敬儒不但没有要把人交出来的意思,反而言语之间处处维护。
更让尤常胜惊掉下巴的是,第二天就传出周自衡要和那北大荒来的女人结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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