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师父的问话,舒七眉头微蹙了一下,叹息道,“师父,说实话,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可刚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若说治不好,都尉就要杀了所有接触过病患的人,包括我们,我必须站出来!”
听到这话,老李头一下颇为紧张,苦恼地说,“可你跟他约了三天,若三天之内没有进展,他依旧不会放过我们。”
舒七安抚地对他笑了笑,“师父,我既然敢立军令状,自然不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
“哦?”老李头来了几分兴致,期待地看着她。
舒七缓缓道,“师父,天花虽然致死率很高,可我觉得,只要是病症,就能对症下药,肯定有得治,我正好有些关于治疗的想法想跟师父你聊聊。”
老李头洗耳恭听。
舒七轻声说,“我刚才观察了感染的那些病人,他们有些症状较轻,只是发热和咳嗽,身上红肿水痘的也相对稀疏,舌苔较为薄白、脉象虚浮,可以采用一些清热祛湿的药材熬汤药压制……”
她停顿了片刻,见老李头没有反驳她的观点,这才继续往下说,“还有些症状比较重的病人,表现为高热不退,脸色腊白,精神不振。”
“他们身上的红肿水痘几乎遍布全身,还伴有暗紫色流脓,舌苔黄厚而干、脉象极其不稳,针对这样的重症患者,我们可以加大清热解毒的药物剂量。”
舒七说完她的想法后,营帐中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老李头脸色紧绷,神色无比严肃,许久都没发表任何看法。
舒七也不慌,只是拿起纸笔写下了一个药方,双手递到老李头面前,“师父,我写了一个单子,可能有不妥的地方,还请师父指点!”
老李头接过一看,药方上很多草药都是较为常见的清热解毒的,例如白芽花,侧柏叶,地榆,还有柴胡、连翘、甘草,都比较常见。
这些药材很容易就能买到,不过老李头觉得光凭这些普通的药材,恐怕还远远不够……
不过刚才舒七对于治疗天花的分析,实在让老李头大为震撼,也有几分骄傲。
他定定地看着舒七,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你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天赋,收你为徒,将会是我此生最正确的决定!”
舒七乖巧地笑了笑,憨憨地说,“都是师父教得好!”
老李头颇为受用,拉着舒七研究起药方,“这个药方肯定是能缓解一些轻微症状的,不过我觉得还可以再添加几味药材……”
两人在帐篷里商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药方敲定了下来。
舒七不敢耽搁,立刻拿着药方去念袁卫东,“都尉大人,麻烦你派人,去白邺城将这单子上的药材,按照我需要的剂量采买回来。”
袁卫东没想到舒七居然真能给出药方,心中对她的轻蔑散了几分。
接过药方看了两眼后,他又止不住有些诧异,“要这么多药?”
舒七点点头,从容地说,“这还只是一部分,你先安排人去买回来吧,越快越好。”
“行,我立刻让人去买。”
只要舒七真能治好感染的士兵,多少药材袁卫东都不会心疼。
从茨遗坡去白邺城的路程来回需要半个多时辰,加上采买药材的时间,怎么也得一个时辰。
等待的时间,舒七和老李头安抚了感染的伤患,又命人腾出了几个火炉子,准备几口大砂锅,为熬药做好准备。
一个多时辰后,负责采买的士兵终于回来了。
可他身后的板车上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采买士兵耷拉着脸,无比愧疚和惶恐地跟袁卫东汇报道,“大人,外面医馆的药材都没买空了,单子上所需要的药材,一样都不剩了!”
舒七脸色一沉,跟老李头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脸色都极为难看。
袁卫东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士兵低垂这头,苦恼地说,“我们找遍了城中所有的医馆,都没有我们需要的药材。”
帐篷里的几个副将脸色也很难看,还有人猜测道,“大人,这一定是突厥人的阴谋!”
“这病没准就是突厥人制出来的,他们打不过我们,就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取胜,简直无耻!”
“要我说,就直接让我带着去打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看看他们还敢不敢背地里耍这些阴谋诡计!”
“万万不可,两位将军不在,我们若此刻主动出击,反而给了突厥可乘之机!”
“难道离了两个将军,你们就打不了仗了不成,一群贪生怕死的懦夫!简直是窝囊废。”
听着副将们吵嚷的声音,袁卫东始终没有言语。
舒七听得脑袋都要炸了,站出来说,“别吵了,都尉大人,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聊聊。”
袁卫东这才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摆摆手示意副将们先出去。
几位副将显然对此非常不满,却不敢违抗袁卫东的命令,很快出去了,老李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等帐篷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袁卫东才问了一句,“郡主想说什么?”
舒七直接问了一句,“都尉大人,药方经你手之后,还被多少人看过?”
袁卫东微微沉了沉眼眸,仔细回忆道,“你将药方给我后,我就交给了我身边的副将杨兆吉,让他立刻安排人去采买。”
“期间经手的人,应该只有他,和负责去采买的二人,郡主是怀疑有人泄露了药方?”
袁卫东也不是傻的,白邺城那么多医馆,那么多药材,偏偏只有他们需要的药材被买空了。
肯定是有人事先掌握了他们的药方,先一步断了他们的路!
舒七脸色凝重地点点头,精致眉眼间满是冷冽,“是,药方肯定被泄露了,都尉大人,你手下的人里,有奸细啊,这件事,你之前就没有任何察觉吗?”
面对这几乎是带着几分指责的谴问,袁卫东心中略微有些不悦,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不瞒郡主,我就是个跟着将军打仗的大老粗,哪儿懂这些心思啊?”
“而且是两位将军失踪之后,我才接手军中事务,对底下的人,也不是全然了解的!”
舒七脸色沉了下来,看来要查出这隐藏的奸细,并不是一件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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