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这位官爷心里觉得不舒服,还想一意孤行伤害百姓。
舒七循序渐进的安抚道:“大人,我相信你也不想背负这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吧?”
“若是让世人知道你不讲道理,烧了一群无辜的村民,你觉得你往后的仕途升迁还会顺利吗?”
李贵骤然一惊。
若是村民的天花当真痊愈了,却还是被他烧死,那日后世人的唾沫星子都会淹死他。
他明明是替上面办事,可所有的罪责都会压在他的身上。
见他似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舒七语气缓和了几分,通情达理地说:“我知道完成不了这个任务,大人可能没法给上面的人交差。”
“我抓了大人,也是想让大人亲眼看见百姓痊愈,到时候大人若是被上头的人为难,也能有一番说辞。”
李贵心情沉重,闻言忍不了讥讽一番:“如此,我还要感谢你考虑得如此周到了?”
被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抓来当人质,李贵心里定然是有怨气的。
可他一看到恢复得七七八八的百姓,顿时心中又起了几分对舒七的敬意。
能治愈天花的人,自然有值得他敬佩的地方。
舒七假装听不懂他的讽刺,笑吟吟地接了一句:“感谢就不必了,只要大人不再坚持烧村即可。”
李贵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舒七叹息一声,难掩痛色道:“大人,你也看见了,这村子里就剩下一些老弱病残,本来就够可怜的。”
“你若烧了他们唯一的家园,他们就真的要流落街头了,别天花没弄死他们,朝廷却夺走了他们的命。”
那就真的是太讽刺了。
扛过疫病的人,最终却死在了信赖的父母官手中。
李贵明白舒七的意思。
这片刻的交流,让他意识到舒七是一个真正至纯至善的人,不仅有真本事,还一直再为百姓考虑。
可理解归理解,李贵也有他说不出的难处。
他冲着舒七摇了摇头,语气艰涩:“既然你跟我推心置腹说了这么多,我也不妨跟你说一句话实话。”
“要对付这些村民的人不是我,我也是听命行事,上面想要永绝后患,我们这些当差的,又有什么办法?”
他也是身不由己,不然谁想杀人啊。
他要是完成不了这个任务,回去就该是他人头落地了。
舒七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这并非大人本意,可大人也当明白,既然当了这个父母官,就该为百姓多考虑考虑。”
“像这样一出事就把百姓推出去受死的行为,实在有违天道,迟早会遭报应的。”
李贵嗤了一声,周身冷冽尽显,面无表情道,“你少吓唬我,冤有头债有主,要遭报应也不会算到我头上。”
“我也不怕跟你透露一个内部消息,我上面的大人,菩提镇的县令,他一直在准备升迁之事,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刻,也正因如此,天花的消息才一直被压着。”
“那些逃出菩提村的人,也被人威胁,若敢说出有关天花的一个字,他们不可能活着离开菩提村。”
“如今只要把这个村子里的人都烧死,这里曾经传染过天花,死了很多的消息就不会有人知道了,自然不会妨碍县令升官发财。”
原来烧村的背后竟藏着这么多腌臜事。
当官的人为了能顺利升迁,真是不把百姓的命当命。
偏偏这样残忍没有人性的人,还是一方县令,真是讽刺。
这些年,舒七不是没有见过不要脸的贪官。
扬州的父母官为了发财,害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的事还历历在目。
如今又出了一个为了升官,不顾百姓死活的菩提县令!
可纵然有再多的不满,舒七也奈何不了这个县令。
要是君安乾在她身边就好了。
他一定不会放过这种贪官。
可如今就她一个人置身险境,要想保护百姓,就不能跟这个县令硬碰硬。
舒七压下心底对君安乾的依赖和想念,试图寻求面前这位官爷的帮助,“大人,你有没有信心说服县令放过大家?”
李贵瞬间明白了舒七的意思,却没有立刻答话。
他真要为了这群老弱病残,以仕途做赌注,去跟县令讲条件吗?
这些人,值得他这么做吗?
舒七还不想轻易放弃,试图说服他:“大人,你也看见了,大家的天花不日就要痊愈,只要让县令明白他们不会成为他的威胁就够了。”
“你别说了,我不会冒这个风险。”
李贵径直拒绝了舒七,不再犹豫,语气强硬地说,“为了顺利升迁,县令会不惜一切代价解决这个可能成为他仕途污点的村子,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你还是快逃吧,能走多远走多远,不要再过问这些是非了。”
舒七彻底不再对比人抱有希望。
她早就该明白,除了君安乾,任何人都不可靠。
李贵不会为了几个不认识的百姓不顾一切,也是情理之中。
舒七能理解,却无法苟同,语气也越发冷冽,“我是要逃,可我不会一个人逃,多谢大人告诉我这些内部消息,等拿到蛇舌草,我就放了你。”
李贵犹疑地看着舒七,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也只是开口问了一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舒七冷淡地笑了笑,“这跟大人无关,大人还是管好自己吧,祝你以后的仕途顺利。”
接下来的计划,舒七是不可能告诉李贵的。
她并不信任这个人。
很快,李贵的手下就把舒七要的蛇舌草找来了。
舒七收下药材,也按照约定放了李贵。
李贵承诺他不会再来找村子里的麻烦,不过县令还会不会派别人来,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听到这话,舒七更坚定了带着村民一起逃亡的想法。
民不与官斗,他们挡不住这个县令的人,只能逃离这个地方。
送走李贵后,舒七将最后一剂药材煎给大家服下,就将从李贵哪里探听来的消息都告诉了大家,也说了想带大家离开菩提村的想法。
可一想到要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很多村民都犹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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