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着那间房,不知道里面是谁。
张刘氏的手缩了缩,但想到她的娘家嫂子,一拍大腿就要哭喊,那间房门就突然打开,张刘氏的声音就卡在脖子里发不出来,木兰穿好了衣服,拿着弓箭出来。
院子里的人就松了一口气,这木兰也太会吓人了,不知道里面是谁。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看。
木兰冷冷的看了张刘氏一眼,低头看向那三人,道:“送衙门,没什么可商量的。”
张刘氏手指发颤的指着木兰,“你,你们杀了我侄儿,我不要你们偿命也就算了,你们还敢要送我侄儿去衙门!”
木兰脸上一寒,手中的箭就直直的射入刘二的肩膀里,这次因为离得近,所以那箭直接穿过手臂,刘二惨叫一声,满脸都是冷汗,一股恶臭味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张刘氏吓了一跳,院子里的人也吓了一跳。
木兰冷冷的道:“你说我杀死了你侄儿,你是打量我不敢杀他吗?既然你说他死了,那我就送你们一个死人好了。”
李石嗤笑一声,看白痴一样看着张刘氏,“他们入室偷盗,手中还带了凶器,别说我们只是伤他,就是真的杀了他也一点责任都不用付的,既然你这个做姑姑的都说他死了,那他就死了吧。”说着低头怜悯的看了刘二一眼,道:“这可是你姑姑求的,要怪就去怪他们吧。”
张刘氏吓了一跳,见李石和木兰不像是开玩笑的,脸扭曲了一下,但还是求到:“小李相公,木兰姑娘,我家侄儿不听话,我跟你们道歉了,你们可千万别送他去衙门呀。”
李石冷哼一声,“我看他就是打量我们好欺负吧?”说着目光一寒,冰冻十尺的道:“我们能从绍兴府的叛乱里逃出来,还一路到了府城,你觉得我们是好欺负的?”
大家身子一寒,到这个村子里落户的,多多少少都和逃难有关,有的是父辈,有的是祖辈,总归是在家乡活不下去了,这才背井离乡到了这里的,不然他们怎么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的。
可能在逃难中活下来,要么是有人护着,要么就是自己有本事。
众人的眼睛看向这六个孩子,这才发现才三四岁的李媛和苏桃也穿好衣服出来了,但俩人的手上都拿着石头,眼角并不见泪,甚至脸上看不见任何惊惶,天啊,她们才三四岁啊。
大家总算是明白了点什么。
孩子和老人是在灾难中最容易死亡的,可这六个孩子竟然能坚持到最后,还建了这样一个大房子,大家心里顿时怪异起来,明明木兰说过这盖房子的钱是她舅舅送来的,但他们还是会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大家不约而同的退了一步,眼神怪异的看着木兰和她手中的箭,如果这是真的,那木兰和她手里的箭……
看,脑补就是这样的神奇,他们竟然歪打正着的猜到了,当然,木兰和李石是不会承认的。
张刘氏更加慌张,李家和苏家搬来的这段时间好像就只有她在找木兰的茬,不知道她会不会暗地里给她一箭。
现在没人敢劝李石不把人送官了,但也没人帮把手就是了,李石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叫来李江和苏文,“你们俩去报官,就说有人进我们家抢东西,还带了凶器想伤人。”
李江和苏文应了一声就要出去。
“等一下,”人群外有人喊了一声,大家就让开,村长就走上来,看也不看地上的三人一眼,直接对李石笑道:“小李相公,这件事是他们不对,回头我让他们家备了厚礼送来给你们压惊,不过这件事可大可小,现在我们村的书院正在争取上面多拨一些资金下来修缮一下学堂,所以,你看……要是能饶了他们就饶了他们吧。”村长叹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有些强人所难,但你也知道,我们鸣凤村根基不深,上头有什么事都不会首先想到我们,这学堂的事我们也申请了许多年了,我这个老头就代乡亲们谢谢你了。”说着就要作揖下去。
李石连忙拉住他,面上比村长还要温煦,虽然他才十岁,但不妨碍他做的犹如谦谦君子,“村长折煞小子了,这是利于乡亲们的事,我自然愿意助村里一臂之力,只是怕这几人死不悔改,若是以后再偷盗别人家,那岂不是让别人白白蒙受损失?”
这是又把球给踢回来了,还让全村的人都欠了他一个人情。
但不可能否认,李石说话就是好听,本来已经对他们产生畏惧的村民又想到了李石的好,觉得这人很讲义气。
木兰在场外看着他们的面部表情变化,抽了抽嘴角,觉得以后这种弯弯绕绕的事还是交给李石去做好了。
李石和村长讨价还价一番,最后村长承诺会让这三家上门来赔礼道歉,而且保证不再犯,以后见到他们兄妹绕道走等等公平守土条约,李石总算是答应不报官了。
木兰和苏文可怜的看向地上的三人,这都老半天了,竟然都没人想起给他们包扎止血或是加件衣服什么的吗?
李江却习以为常了,大哥还是这么坏啊!然后看了大嫂一眼,决定以后还是好好孝顺大嫂吧。
李媛和苏桃打了一个哈欠。李媛觉得现在她们应该可以回去睡觉了,就拉了苏桃回屋睡觉。
等到三人被抬着离开李苏一家(的确是一家),天已经微微亮起来了。
李石去检查了一下门框,锁牢之后就回屋补觉,见木兰在一旁等他,就笑道:“我没想到你箭法这么好,怎么就想到去射那个地方呢?”
木兰嘴角一抽,决定不告诉他,她两箭都是瞄准了大腿射的。
“你怎么就答应不报官了?”
李石淡然道:“我本来就没想过要报官呀。”见她不解,就道:“这若是有家族,这样的人交给家族处理比交给官府处理还要严厉,可这儿没有,但若是外来人员做案,自然是交给官府处理,可他们偏偏都是本村的。”
李石叹道:“我了解过他们,他们三家在鸣凤村的势力算是中上等,除了村长一家,下来就是他们这几家了。得罪了他们纵然没什么,毕竟这里各过各的,他们也不能将我们如何。可要是因为他们和整个鸣凤村的人对立起来就不值当了。到时他们也不用做什么,只需要不和我们说话,有事情不通知我们,我们就会尝到痛苦了,这是这种村子惯用的伎俩。所以还不如放他们离开,反正当着全村的面,他们的名声坏了,以后他们三家要是做了什么针对我们家的事,别人只会说他们忘恩负义,从而同情我们,绝不会为了他们孤立我们。”
木兰点了一下头,说出了自己的重要决定:“我觉得你更适合和他们打交道,以后咱们家的外交事务就交给你了,我只要负责挣钱养活你们就行了。”
李石的脸就全黑了。
刘二会呼朋唤友的跑来偷东西就是因为时常听张刘氏说这李苏两家刚搬来就做起这么大的房子,私底下不知还藏了多少钱。而最近他正好手头紧,听说他家不过是六个孩子,这才跑进去的。
刘二本来就恨他姑没给他说清楚,害得他着了道,后面胳膊上的一箭还是因为她乱喊人家才射的,所以刘二更恨。
刘二胸口上的伤正如赵猎户所说并不十分严重,包扎一下,十天半个月的就好了,但胳膊上的那一箭就严重了,要是不用好药,以后说不定会落下旧疾。
刘二娘恨得牙痒痒,关门在家里将李苏两家的人都骂了个遍,但最恨的还是张刘氏,要不是她在那里胡说八道,她儿子这最后一箭也就不用挨了。
再加上姑嫂之间哪有没有矛盾的?更何况还是张刘氏这个性子。当即刘二的娘就堵在张家门口足足骂了一个上午,最后还是张家赔了一些医药费才算了。
刘家,孙家,赵家商量了两天,最后各自准备了一些礼物送到了木兰家,算是赔礼道歉了。
李石也没想三家的老人登门道歉,毕竟年龄排在那里,他还没这么狂妄。
将礼物收回去后,木兰就带着家里人在墙边设置陷阱,看着里头的东西,冷笑一声:“看他们还敢不敢跳进来。”说着回头对李江和苏文道:“你们去告诉你们的小伙伴们,就说我家的墙壁一定不能爬,谁要是摔死了我可不负责。”
外面的人听到李家和苏家特意传出来的话就揪着孩子的耳朵嘱咐,要说大人越不给孩子做的,孩子就越想做,但这一次他们却出奇的点头并且遵守了,就是因为李江和苏文给他们普及的时候提了一句,我姐姐在我家里设置了很多陷阱,听说中招后就跟孙家的那人一样,屁股直接被射穿。
就算只是男孩子,那也是有尊严的,要是说像刘二一样射中胸口,也许还有那么一两个中二少年会因此去闯一闯,但那是射中屁股啊,真要这样被抬出来了,他们也没脸见人了,所以暂时还没人敢去挑战。
借着村长欠他的这个人情,李石就顺势提了李江和苏文上学的事。村长自然同意,笑道:“开春开学的时候你只管送俩人去书院,交上束脩就是了。”
话是这样说,但李石知道进入村里的书院是需要村长的签字的,而这也是村长家一直是村里最大的人家之一,就是因为便利,这也是一种特权。
为了让李江和苏文进学不至于差别人太多,一整个冬天,李石都让他们背书,还布置了不少作业,每天早上看他们背过书,布置下作业后才背着背篓去府城摆摊帮人写书信。
木兰则教李媛和苏桃学针线,然后拿了锄头上山挖陷阱,或是在家里做她没做完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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