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昏睡过去,李石丢掉手里满是血迹的帕子,木兰给他擦额头上的汗,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就看还会不会发炎,以及愈合的程度怎么样,希望他不会发烧吧。”
“我守着他,你去休息吧。”
李石点头,长时间的集中精神,他也有些累了。
苏定脸色苍白,连着嘴唇都没了血色,木兰只能用盐水沾沾他的嘴唇,好让他一直能补充一些水分。
文砚下午就开始发热,周冬只能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不时给他降温,偶尔会将他摇醒,灌一碗水或是一碗粥给他,好让他补充水分,又不至于脱力。
文砚每次醒过来都要迷迷糊糊的问一句苏定,周冬一概回答说很好。
文砚的脑子嗡嗡的叫着,如同浆糊一般思索不开,所以他根本没听出什么不同来。
而这边,苏定也的确开始发烧,不仅木兰,李石也吓了一跳,一边用冷水给他降温,一边给他针灸。
苏定断断续续烧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温度才彻底的降下去,一醒来就看到木兰守在他床前,苏定看着熟睡的木兰,微微一笑。
李石端着药从外面进来,看见苏定微微点头,将药放在一边凉着,自己轻轻的抱着木兰离开。
苏定扬起的手就顿在空中,失笑的摇头。
木兰一向警醒,但对李石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木兰也只是动了两下脑袋就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过去了。
她从昨天下午开始守着苏定,一个晚上也没睡,直到凌晨天快亮的时候见苏定退烧了,这才睡过去的。
李石将木兰抱回房间,轻轻地放在床上,木兰这段时间似乎总是容易犯困。
念头一闪而过,李石心中一动,轻轻地将木兰的手拉出来,侧耳听着木兰的脉相,不一会儿,李石眼中一亮。
轻轻地将妻子的手放回去,轻柔的在木兰的额间一吻,高兴的退下,虽然还没有确定,但应该是真的了,再等十天……
李石回到秋桐院的时候,苏定已经在周春的服侍下喝了药。
“你的运气很好,那剑只要再偏向右边一点点,你必死无疑。”李石挥手让周春下去,自己拖过一张凳子坐着。
“我的运气的确好。”苏定点头道:“那剑本来是正对着心脏的,只是我身上带着玉牌,被挡了一下,剑就偏了。”
“玉牌?”
苏定点头,“皇上送的。”
李石没再问,而是道:“外头的人都在找你,现在大家虽然还在观望,但等其他的钦差回到府城,你若是还没有消息,只怕苏家要危险。”
苏定微微一笑,“我相信你的医术。”苏定摸了摸胸口,“五天,我能下床了吗?”
李石想着今天传回来的那些消息,沉吟道:“其实你失踪一段时间也未必没有好处。”将苏家混乱,却更认同他的事说了,“如今苏家竟然难得的万众一心盼着你回去。我看你不如在这儿多住些时间,关键时刻再出现,你为皇帝做了这么多,他也应该有所表示才是。”
苏定沉思,“只怕圣上知道了要不高兴了。”鸣凤村离府城太近,他近在咫尺却对府城的混乱视而不见,就算上位者欣赏喜欢他,也不会容忍的。
李石不在意的道:“你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吗?既然一直昏迷不醒,我担惊受怕之下不敢将你送回去也情有可原。”
苏定挑眉,“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昏迷不醒。”
他胸口的这道伤的确很严重,现在不过才说了几句话,苏定额头上就冒了冷汗,开始气息喘喘起来。
李石忙起身扶他躺下,摸了一下脉,道:“虽然没伤到心脏,却伤了心脉,又损耗元气过多,你躺一会儿,我叫人给你弄些吃的来。”
苏定眨眨眼,算是应下。
周春正在小厨房里熬细米粥,见李石出来,忙小跑的上前听吩咐,“你熬好了粥晾好就赶紧送进来,两边的药也要熬上了,多熬几遍,等到中午的时候刚好能喝,别搞混了。”
“是,老爷,中午要给他们做什么吃的?还是粥吗?”
“对,先给他们吃些清淡的,都熬的白粥,中午再熬些燕窝粥吧,总之不能吃油腻辛辣的东西。”
苏家沿路找过去,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江南的百姓听说苏定遇刺摔落山洪,忙自发的沿着那条江水寻找。
老百姓不知道上层社会的那些权势斗争,他们只知道苏定来了之后惩治了不少的贪官污吏,连带着那些曾经不断欺负他们的地主都被抓了,他们应得的赋田也是因为苏定才能分到他们手上的,因此他们感激他。
而且外面都在说苏定之所以遇刺,就是因为秉公执法,帮助他们,因此他们对苏定更是感恩戴德。
那些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刺杀举动竟然为苏定赢得了那么多的人心,更是有人晚上举着火把从苏定落水的地方一路往下寻找。
还别说,苏定虽然没找到,却找到了不少苏定和护卫和疤爷的人,那些人因为与刺客相搏,有死了的,也有受伤的。
问清缘由,那些百姓都将那些人送去就医,苏家的人与疤爷的人也因此更快的找到他们。
而朝廷也很快做出了反应,京城中的皇帝震怒,当即下令定国公彻查,不仅要尽快找到苏定,还要将刺客背后的人查出来,一时间,江南的局势又紧张起来。
苏定躺在床上,轻声叹道:“刺客的事只怕要不了了之了。”
木兰坐在一旁给他削水果,闻言笑道:“现在不了了之,以后皇上总会跟他们算账的。”说着将梨递给他。
苏定挑眉,右手接过梨,问道:“木兰知道为什么会不了了之吗?”
木兰疑惑的看向苏定,“不是因为最近江南动作太大,皇上怕引起大的反弹吗?”
苏定手一顿,李石在一旁见了微微一笑,木兰对不是自己的事看得很清楚,而一旦涉及到自己与身边的人却总是有些犯糊涂。
苏定没想到这个妹妹竟然还能看清这个,不由看向李石,难道是李石教的?也不对,他都不愿木兰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又怎么会特意与木兰说这些?
“木兰最爱都史书与杂记。”李石突然解释道。
苏定了然,读史使人明智。
苏定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而且愈合的还很不错,这两天已经勉强可以下床行走,倒是文砚,比他还虚弱些。
李石看过苏定又看过文砚,就起身道:“我去医馆了,你们在家注意一些。”
李石每天上午下午都要去医馆,这两天为了不引起外人的猜忌,他的作息也都是按照往常。
李石和木兰周春周冬一有时间就去秋桐院,家里的人不可能没发觉,就是阳阳这两天找母亲都经常找不到。
不过除了周大福猜了个大概外,其他人都迷迷茫茫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不是不好奇,木兰管家虽然有些宽松,但周大福却一直有些严厉,这次更是将人聚在一起警告过,所以他们也不敢嚼舌根。
李家这边是风平浪静,府城却随着明大人等的回来而波涛汹涌起来。
苏家还是没找到苏定,已经有人开始打压苏家剩下的铺子,想要吞并。
苏老太爷的脸色很难看,“给我守着,砸再多的钱也要给我守住,他们这是试探呢,若是我们守不住,后面他们就会将蚕食改为鲸吞了。”
“爹,儿子亲自去找找吧。”
“不许去,该找的地方底下的人都会找,你去了又有什么用?此时你只要坐镇家中就好,给苏可去信,让他回来,去三房将苏翔叫来。”
“爹!”苏翔可是和苏定是死仇啊。
“还不快去,都这时候了,是论那些私仇的事,若是苏家保不住,他们就什么都不是。”在这个时代,家族一直在君王之上,也因此,人们将家族看得无比的重要。
苏翔听到下人的回报,在树荫底下做了许久,来请人的下人额头冒汗,却不得不恭敬的站着。
翔少爷自从腿废后,脾气一直不好,他可千万别发病才好。
谁知道苏翔只是轻笑一声,就转动轮椅,点头道:“既如此,我们就走吧,也别叫大伯久等。”
苏翔的贴身小厮忙上前推轮椅。
苏翔的手轻轻的放在膝盖上,眼睛放空的看着前方,他自然是恨苏定的,但他并不怨他。
本来就是他算计在前,甚至差一点点就设计成功了,只要苏定没命,他就是下一任家主。
现在他腿废了,不过是成王败寇。
他恨苏定,是因为苏定毁了他的一声,但也不得不佩服他,那人能在这么多人阻拦的情况下将自己的父亲挤下来自己做了家主,不可谓不聪明。
也正如老太爷说的,现在苏家正是生死存亡之际,如果苏定活着,他自然还会与他斗下去,甚至会一直弄死他。
但现在却不是说私仇的时候,最要紧的是保住苏家,苏家若是没有了,那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此时,苏婉玉正诚挚的跪在佛前,虔诚的祈祷,祈祷苏定平安,她将自己的儿子按着跪在蒲团上,轻声道:“快求菩萨保佑大舅舅平安无事。”
她是出嫁女,所依所靠的就是几个兄弟,大哥虽然不太喜欢她,却一直承担着长兄的责任,能力又出众,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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