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无雨,天气晴朗,阳光普照,让人感到分外舒适。
崤山营寨之外,汴军士卒正在例行巡逻。
寨子的位置很关键,过了此处,大道便分两处,一路折向东南,经洛水河谷,前往洛阳;一路向东,经渑池直抵新安、八陡山、洛阳。
这是个枢纽,一旦有警,立举烽火,附近如果有援军,当以最快速度赶来。
去年夏贼大举东出,三万多步骑,气势汹汹。葛从周领七千人在此设寨,就牢牢牵制住了夏贼大量兵马,使其不敢肆无忌惮,以免后路被断。
今春,东平郡王征发郑、滑役徒在此重修被夏贼烧毁的旧寨,置崤镇军,同样是七千步骑,以震慑贼人。
老实说,对主将刘康乂主动出击,意图突袭夏贼前锋,首战告捷,挫敌锐气的举动,军中是有不同意见的。
这明显是学葛从周嘛!
但葛从周也没能完全成功,只杀得冒进的贼军银枪都数百骑,未能伏击其主力。
刘康乂换了一种方式,不在崤山设伏,而是打算与乾壕镇军里应外合,趁夏贼攻城不克,久战疲惫之时突然杀出,思路其实还是一样的:捡便宜嘛!
有些老成持重的将领觉得此举太冒险,万一不成功呢?白白损兵折将,寨子防守压力大增,实为不智。
但刘康乂是主将,他决定出击,别人也只能遵从。
再者,如今军中就是这种风气。打时溥,打二朱,打罗弘信,这种主动出击的精神,不知道立下多少奇功了。
总想着万全之策,四平八稳,那得浪费多少机会?
五千大军已经下山数日了,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一切平安。
而夏贼也在围攻乾壕寨,不惜代价,攻势很急,看起来想将其一口吃掉。
夏贼的兵力,现在也大概估算出来了,万余人左右,应该是先锋。其主力大队尚未出现身影,不知道是没查到呢,还是尚未赶至。
巡逻队仔仔细细查完自己的防区后,没发现任何可疑迹象,众人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只要再坚持几天,等滑州胡帅领大军赶至后,这里就彻底安全了。
“队头,那是什么?”有军士突然指着山下某处,问道。
队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先在军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然后脱了甲胄,灵敏地攀上了一棵大树。
视野之中出现了大队正在快速行军的步卒,旌旗林立,烟尘漫天。
他怕搞错,又往上攀爬了一段,这下看得更清楚了。
四五百骑当先开路,高举旗帜。
在这些骑兵身后,还有上千步卒,以纵队队形行军。
这千人后面是多少看不太清楚了,烟尘太大,只隐隐约约看到多面旗帜,按照夏贼的军制,怕不是还有数千步卒!
而且骑兵数量还在不断增加,除了在头前开路的那数百骑外,两侧不断有骑兵快速前进,估计千骑都有。
按这个构成来估算,夏贼至少来了一千骑卒、五千步卒。
这是最少的估计,事实上多半远远不止!因为两侧的山林间也出现了多面旗帜,步卒总数当在八千人以上。
十余里之外!近万步骑!
队头面色煞白地滑下了树,气急败坏道:“还愣着作甚?速速速回去禀报!”
消息很快传回了营寨。
留守的十将不信,亲自外出侦察了一番,随后也白着脸进来了。
“夏贼间道偷袭,事急矣,举烽!”他下令道。
烽燧就筑于营外,烽台很高,正所谓“凉州城外少行人,百尺峰头望虏尘”,崤山上的烽台虽然没有百尺高这么夸张,但也是极为醒目的。
烽燧外有羊马墙,内驻兵两百,设烽帅一人、副帅一人,旁边还有临时驿站,备着十余匹刚从成德镇购来的快马。
烽帅已经亲自候望,同样发现了“贼情”,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紧张,问道:“李将军,举几烽?”
按照规矩,遥见贼来,若少,举二烽,多则举三烽,大逼,举四烽。
“寨内不过两千老弱,贼众万余,步骑皆锐,已是大逼之势,举四烽,乞各军速援。”十将毫不犹豫地说道。
“遵命。”烽帅不再废话,立刻给烽子下令,点燃早就准备好的薪柴,示警!
很快,一道狼烟慢慢升起,远远看着,异常醒目。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
刘康乂刚刚睡醒。
他是个干劲十足的人,胸中也憋着一股气。
最近几天,经常昼伏夜出,侦察敌情。
夏贼凶猛的攻势让他有些吃惊。
一天攻下石壕寨,随后马不停蹄,从西、南、北三个方向将乾壕寨围住。
兵马逾万,夫子倍之,日夜围攻不辍,第一天就填平隍堑,杀穿了羊马墙,推至城下。
不过乾壕镇军准备充分,器械充足,还有易守难攻的神雀台营寨策应,一时半会应还无虞。
只希望他们能多抵抗一些时日,多消耗一些夏贼的锐气,给他这支生力军创造机会。
两万随军夫子呢,这些人最容易慌乱。而他们一逃,必然会动摇夏贼的士气,甚至冲乱他们的阵型,这就是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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