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竟然打得这般惨烈?
拓跋思谏若有所思,道:“拓跋氏若能据有灵夏之地,或能借此席卷中原,唉,可惜了。时机已失。”
拓跋仁福也有些怅然。
他们这些年,过得太艰难了!家族那么多男丁出逃,最后就只剩下了他们叔侄二人。留在灵夏的拓跋思敬,不敢与他们多做来往。远赴河陇的拓跋金,更是形同陌路。
当年围在拓跋氏身边转的卫慕氏、慕容氏等部,现在都成了邵树德傀儡,出丁打仗,不计死伤,献女求荣,任其蹂躏。
平夏党项,已经成了一个快消逝在风中的称呼了吧?
“崔素、鲁彦、周易言、龙就等人,会不会抄袭部落?”这是拓跋仁福最担心的事情:“早知道就把人全带过来了,依附李克用也好,总比在邵树德手下厮混强。”
“邵树德应不至于如此。”拓跋思谏说道。
崔素、鲁彦,都是凉州嗢末大酋,身上也兼了河西幕府的官。
周易言,甘州都部落使,名义上听从甘州刺史之命,但实际上是当地说话最好使的人,这几年实力发展迅猛。
龙就依托焉耆部民,不断吞并肃州鞑靼、回鹘、吐蕃、吐谷浑、粟特、嗢末等族,与昔日也不可同日而语。
曾经不可一世的李仁美,见到他们就跑,在回鹘人中的号召力越来越低,听闻已经要北奔鞑靼了。
之前听契苾璋说,邵树德已在筹备银枪都、铁骑军出贺兰山,征河西党项之事。沙碛那块地,难道也要被他统治?
最后的净土没了!
叔侄二人忧心忡忡,带着人马一路东行。下了乌岭道进入泽州之后,总算得到了部分粮草补给,据闻还是从太原运来的。
至于泽潞,和晋州没什么两样。好好的大郡,竟然百里无人烟。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腊月前抵达了晋阳。
李克用此时正在府中饮酒,闻报后笑了笑,道:“义弟的人来了,好生招待一下,随后,便带着他们出征吧。”
这一次攻成德,康君立为帅,薛志勤副之,泽州刺史李罕之、邢洺团练使安金俊出兵相随,一共三万余人。
李克用拣选河东所有能战的兵马,一共五万步骑,先按兵不动。
盖寓、康君立、李嗣源、李嗣昭等十余人围坐于侧。
他们是军府内仅有的清楚此次作战计划的人,一个个都十分兴奋。
河东这几年,真是中了邪了!
别的藩镇都在大踏步前进,朱全忠吞并控制七八个藩镇,邵树德控制十余镇,甚至就连杨行密身上都有淮南、宣歙两镇节度使的职务。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河东多的是敢打敢拼的壮士啊,大帅打仗的手艺也不赖,可至今只并了昭义一镇。
昭义镇五州之地,地盘都不够分的,泽潞给了李罕之,邢洺磁给了安金俊,大同的蔚州暂由李存璋镇着。
地盘太小,窘迫无比,大伙双眼通红,拼了命地竞争有限的职位。
老人还有没捞到地盘的,新人就更要排队了。
大帅的义子李存孝,就一直嚷嚷打邢州他功劳排第一,为何连个刺史都当不上?
大帅呵斥了几句,李存孝的不满被压下。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样下去不行的。
“这次一定会让义弟大吃一惊!”李克用仰脖灌下一杯酒,道:“你道我打王镕,哈哈!”
诸将轰然大笑。
盖寓嘴角扯了扯,他觉得主公喝醉了。
现在终日要和他的义弟比,憋着一口气也要让他的义弟刮目相看,这心态有些不对。
义弟赞你几句又能如何?骂你又当如何?以后再找机会委婉地劝谏一下。
“腊月就出兵。”笑完之后,李克用将酒樽顿于案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昔年讨巢贼,漫天风雪之中,我部儿郎仍然酣战不休。这次便出其不意,将贼人杀个落花流水。”李克用最后说道:“让义弟去和朱贼厮杀,我自取河北。”
河东、河北联为一体,则天下大局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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