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珍一夜疾驰,第二天就到了。
临近汴州时,被游骑拦下。
铁骑军十将李绍荣策马上前,问道:“朱太尉?”
他客气地说着朱珍的官职,但并没有下马,显然没有把朱珍当回事。
朱珍身边的亲兵对他怒目而视。
李绍荣还是稳稳地坐在马上,动也不动。
周围还有数十骑,大家都用看好戏的目光盯着朱珍一行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最不怕的就是与人干架。
“正是。”朱珍不动声色,让亲兵递过印信告身之类。
李绍荣仔细看了一遍,交还了回去,道:“汴州方下,四野不宁,盘查得仔细,太尉见谅。”
说罢,一挥手放他们过去了。
朱珍告辞离开,眼角仔细看了看这些骑兵。精明干练,骑术高超,是非常高明的游骑。
中原素来推崇冲阵骑兵,但游骑也是不可或缺的,邵树德的骑兵种类可真丰富。
靠近城门后,一行人远远下马。
城东有曹、宋两座城门,分别通往曹州、宋州。朱珍从曹州来,自然从曹门进城了。
城门口已经换上了夏兵,看他们的装束,应该不是正经军士。
很多人没有统一规格的军服,穿得五花八门,看着像土团乡夫。但甲胄数量不少,又远超一般乡勇,
这是民团里的精锐?
朱珍想起了听闻过的侍卫亲军,在汉地被称为部曲,在草原被称为奴部,其实都一个意思,就是农奴。
私人部曲与门阀捆绑在一起,奴部与酋长捆绑在一起,邵树德玩得可真够花的。
听闻当年攻襄镇,拣选襄、房降兵入奴部,又选河南府降兵入奴部,再加上征服的草原部落民,这可真是步骑两便,战斗方式多样了。
朱珍特意多看了两眼,结果被回瞪了,还有人过来检查文告。
“晦气!”他暗叹了一声,让人拿出东西来供检查。
堂堂一个检校太尉,拥兵四万,控制着曹州数十万人口,居然被人像下等人一样对待。
但他忍下了。
亲兵还有些桀骜,差点与侍卫亲军争吵起来,大概是因为他们态度不好。其中一人操着河南府口音,被朱珍亲兵鄙视不已:大顺二年被夏王俘虏的张全义旧部,如今也人模狗样起来了,分外不能忍。
朱珍呵斥了一声,亲兵们老实了。
不是他们认不清形势,实在是跋扈惯了,一时间很难改变做派。
“走吧。”检查完之后,朱珍等人将马匹交出,统一寄养于羊马墙内,其他人步行入城。
大街上的血迹、尸体早就清理干净了,一点看不出大战的模样。
朱珍甚至怀疑,破城那夜诸军到底有没有力战?
街道各处贴着安民告示,核心就是各安生业,夏王不翻旧账,不会打击报复,勿忧。
街道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商铺全开,不知道是被逼开市还是真有生意做。
前往内城的途中遇到了一波军士。
他们没带武器,但看起来精悍过人,便是空手搏斗,怕是也不会太差。
这是积年老武夫了!
朱珍饶有兴致地停了下来,看这几位老武夫在酒肆沽酒。
只见他们与店家争吵了几句,大概是嫌那酒掺水了。吵到激烈处,为首一人举起斗大的拳头,但久久没有打下去。
店家也吓了一跳,立刻给他们换了坛没掺水的酒。沽完后,武夫们扔了一匹杂绢,满意而去。
这匹杂绢大概值个三四百钱,应该有剩余。但武夫们大手大脚惯了,毫不在意,直接就走了。
没钱?没钱了就拼命拿赏钱,万一走了狗屎运,杀了贼官,说不定还能当上官人。武夫们没成家之前,根本不考虑钱的事情。
进入内城之时又经受了一番检查,还是那批侍卫亲军。
这次要上缴武器了,其实十分不近情理,亲兵们大怒。
“拿去!”朱珍亲自解下佩刀,交给侍立于门前的慕容福。
亲兵们见了,怏怏不乐,也交了出去。
邵树德此时正在府中,听到亲兵报告后,微微点了点头。
一般而言,进府前才交武器,这就是一个服从测试,也是压你气焰的手段,虽说朱珍愿意亲自前来,已经没啥气焰可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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