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假张飞’,只敢躲在阵后?”
“自诩河南马槊第一,我看言过其实。”
面对挑衅,朱瑾不为所动,仔细听取手下的汇报。
“夏贼又是围三阙一的战术。邵贼坐镇阳门桥,身边是突将军、铁林军,总计三万余众。”
“据拷讯俘虏得知,龙骧军使胡真为任城斩斫使,负责组织围攻,但实际指挥作战的很可能是斩斫副使葛从周。”
“龙骧、龙虎、广胜、神捷四军及衙内军一部四万人负责围城,这会在攻阳门桥寨。”
“邵贼攥着主力精兵不放,应该是想围点打援,寻机击破我援军,迫降任城。”
朱瑾点了点头,目光仍死死盯着那些还在耀武扬威的夏军骑兵,看样子应该是铁林军的军属骑兵了,士气还不错。
“大帅,沂、密二州援军已败,只有海州兵三千余人至沂州,但逡巡不进,颇为犹疑。末将觉得,此时宜静不宜动,还需谨慎哪。”衙将胡规劝道。
说白了,就是怕了。
飞龙军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在沂、密二州跑来跑去。军纪还很差,四处劫掠粮草、骡马,偏偏战斗力不错,短时间内连败沂、密二州兵,对海州兵起到了吓阻作用,兖州已经有点孤立无援的味道了。
其实当年在面对梁军的进攻时也是如此,最后是靠坚守城池将梁人熬走的。胡规这么劝,有点路径依赖的意思了。
“大帅,而今该主守。”判官辛绾也劝道:“昔年朱珍、丁会、庞师古、朱友裕等人轮番攻郓、兖,我等上下一心,坚守城池,令敌军无功而返。阎都将兵精粮足,半年内邵贼拿不下任城。咱们只需在外围袭扰,让城中守军知道大帅并未打算抛弃他们就行了。”
朱瑾点了点头,又有些迟疑。内心之中的暴虐不断涌起,又有点想要孤注一掷决战的冲动了。
当年的金乡之战,面对丁会结阵防守的大军,他就没忍住,纵骑兵猛冲,最后惨败而回。毫无疑问,那是错误的军事决策,但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脾气。
“罢了。”朱瑾叹了口气,道:“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拖到邵贼耗不下去。”
这就是打赖皮仗,装死,装到有人来救他们。
“大帅英明。”众人赞道。
朱瑾默默看了下他们的脸色,见不似作伪,略略放下了心,旋又道:“不过夏贼如此嚣张,恐伤我士气。”
说罢,令人吹角。
“呜!”大角吹了第一通,对面正在挑衅的铁林军骑卒一愣。
泰宁军骑兵则立刻聚集了起来,人不多,两三百骑罢了。
“呜!”大角吹第二通,旗槊并举,朱瑾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两百余骑如离弦之箭般奔驰在原野上,对面的夏军骑兵大怒,也对冲了过来。
朱瑾从鞘套内抽出一柄飞槊,“嗖”地一下投了出去,正中冲得最快一名夏军骑校。
接着又是第二柄、第三柄、第四柄。
四柄飞槊,连毙四人,一下子在前面打开了缺口。
身后骑士见状,士气大振,纷纷大呼跟上。
朱瑾横举马槊,左扫右刺,马速不停,直接冲入了夏骑人丛中,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冲到最后,直接弃了马槊,抽出佩剑,连斩三人,一下子杀穿了夏骑,兜马回转。
临走前,还生擒了一名军校,横掼于马上。
“痛快!”朱瑾大笑。
上次冲突将军步阵大败,又遭到截击,被打得狼狈无比。这次面对面冲锋,终于一展所长,给夏贼狠狠地来了个下马威。
赛张飞,岂是浪得虚名!
远处响起了密集的鼓角声,随即蹄声如雷,似乎有铺天盖地的骑卒冲来。
朱瑾暗骂一声,道:“撤!”
手中铁剑一横,将俘虏头颅割断,扬长而去。
“大帅,方才收到消息。”辛绾策马追上了朱瑾,喘着气说道:“朱全忠自博州过河,袭占东阿,兵锋直指阳谷。”
“什么?朱全忠也来了?”朱瑾先是一愣,复又大笑:“好!好!这便回兖州,这局棋越乱越好,我倒要看邵贼如何应付。”
“如今是比拼耐心的时候了。”骑马颠簸,辛绾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道:“传闻朱全忠有众五万,郓州那边要热闹起来了。”
“死盯着邵贼,若他解围而去,便率军追击,一定要咬下块肉来。”朱瑾吩咐道:“即便邵贼不走,将其主力拖在这边也是好的,给李克用创造机会。”
众人边走边说,一扫之前的阴翳,消失在了远方的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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