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兖州城,如今就处在一种人心浮动的状态之下。士兵、将领们惯性听从着朱瑾的指挥,但又心有不甘。想投降吧,似乎也不甘心。如今就看谁有勇气出来打破这个僵局了,邵树德很看好阎宝、康怀英二人。
“殿下,兖州一下,该留意徐州了。”宋乐说道:“武兴、固镇二军休整已久,可以上阵了。铁林、义从、龙骧诸军征战了一年半,该休整了,不然恐惹得军士怨望。”
邵树德想了想,道:“打完兖州,诸军班师休整。武兴、固镇二军,实在不行就整编了。”
整编当然是整编为禁军了。
但也只是整编而已,并没有汰弱留强。禁军这个名号不会增加任何战斗力,不是一整编完成,就是全军精锐了。现在左右天雄军,战斗力有以前的老天雄军强吗?当然是没有的,差得远了。武学军官被大量稀释,又吸收了那么多不如他们的外系人马、新人新卒、降兵降将,你怎么能得出禁军是精锐的结论呢?
整编只是打乱原有的错综复杂的利益链条,加强主君控制力,兼且吞并杂牌的手段罢了,相当于一次大扩军而已。
汰弱留强,现在还不能大刀阔斧地开始,起码得称帝后再尝试为之。
“第七支禁军的整编,可以适当吸收一点龙骧诸军了。他们也打了这么久的仗,该给一些盼头了,不然怕是要反。”宋乐提醒道。
“自然。”邵树德点头应允,旋又笑道:“与君一席话,天下事指掌之间耳。”
“还是殿下经营得法,如今大势逼人,很多事就好办多了。”宋乐不着痕迹地拍了一记马屁。
邵树德哈哈大笑,与宋乐继续饮茶论政,兴尽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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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用悄然返回了晋阳。
他在潞州实在待得憋闷。武威军那帮憨货,就固守在晋绛,也不主动追击。害得许多伏击、包抄、围攻的招数都没法施展,实在让人心烦。
跟随他一起南下的部队也回返了。
如今泽潞就只有一万多人马了,由李克宁统率,重心仍布于乌岭道。
盖寓见主君回来了,匆忙上前汇报。
“旬日前已在邢洺磁募得新卒两万,分至忻、代整训。”盖寓禀道:“王镕送来兵仗五万、罗绍威亦送五万,甲坊署内还有不少积存……”
“够了!”李克用摆了摆手,只问了一件事:“钱帛可够?”
“够。”盖寓也不废话,答道。
光靠河东、幽州、昭义、大同四镇显然略有不足,但有河北诸镇资助的话,就宽裕多了。
“我听部落那边说,新迁来的军士家人与他们争抢土地,可已解决?”李克用又问道。
“军士家人”,当然是指新招募的两万邢洺磁军士的家人。
家里有人当兵,过上好日子了,自然有一部分家人跟着迁居河东。这事是李袭吉主持的,主要安置在忻代二州。
忻代二州七县,因为种种因素,现在也就两万余户、十万人口左右,用一句“人烟稀少”来形容并不为过。
李袭吉募兵两万,大概有一万余户邢洺磁百姓跟着迁居过来,极大充实了忻代二州的人口。
但依附于李克用的一些部落也在忻代放牧,双方自然会有矛盾。
“大王,此事非得你出面不可,旁人都不合适。”盖寓说道。
李克用若有所悟,缓缓点了点头。
“康君立这个废物,在慈隰损兵折将,还有没有必要信任他?”李克用突然问道。
“大王,临阵换将,大忌也。”盖寓立刻回道,语气坚决:“康都头也是久经沙场之宿将,纵然进攻失利,守御却不成问题。”
“守守守,靠守能赢吗?”李克用很是烦躁,脾气又上来了。
他现在最见不得畏敌如虎之辈。
夏军、梁军不过一个水平,很强吗?当年朱全忠为了教训襄阳赵氏,让其降顺,遣氏叔琮率领在中原所向无敌的数万精兵南征,打襄阳那种弱鸡,还连吃好几场败仗,被一撸到底。百战晋兵,难道还不如素以孱弱闻名的襄阳兵?
这话直接问住盖寓了。
赵德諲、赵匡凝父子能打败鼎盛时期的梁军,孙儒能击败庞师古十万大军,甚至连朱瑄、朱瑾、时溥都有过胜绩,你不行吗?
“哼!”李克用冷笑一声,道:“别愣着了。我料定夏人在河中打不开局面,就要转攻邢洺磁。眼下这点兵是不够的。在邢洺磁继续募兵,军士家人愿意徙家河东者,悉听尊便。”
“遵命。”盖寓回道。
“再遣使至镇州、沧州、魏州,问问王镕、卢彦威、罗绍威,夏贼与我大战,尔等就看着吗?”李克用道。
他没有提易定王郜。他们两家世代联姻,关系是极好的。易定镇已出兵一万五千人,屯于云、蔚,很够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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