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为帅!我能为帅!」石绍雍大惧,高呼道。
武夫们大喜,簇拥着石绍雍向里面走去。
而就在此时,山谷中响起了一连串的惊呼。
箭矢破空之声连连,马蹄阵阵,大群骑兵从西面冲了过来。
周德威挥舞着一柄铁挝,横劈竖砸,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晋王尸骨未寒,便有人迫不及待作乱,此等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周德威策马追上一名帐前军小校,一挝砸在他脸上,眼珠爆裂、血水四溢,只听他说道:「还念及晋王恩情的,都随我上!」
「杀!」军士们气势如虹,齐声应和。
千余骑从背后突入乱兵营中,一边砍杀,一边放火。
乱兵只注意到了东面袁建丰的突骑军,分派了很多人手监视,不意西侧突然有人杀出,一下子乱了。
山径之上、溪涧之旁,到处是大呼小叫的乱兵。
三里外的袁建丰吃惊地看着山谷中的乱局,扭头对士兵们说道:「大势如此,还有人想作乱吗?」
有数十人目光闪烁,避开了哀建丰的注视。
随我冲杀!迟疑胆怯、逡巡不进者,斩!」袁建丰大吼一声,身先士卒冲了下去。
五百骑没有犹豫,分批下了缓坡,渐渐汇成一股洪流。
他们的加入,给了城外的乱军致命一击,几千人乱作一团,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骑兵纵马跃入人丛之中,刀枪剑戟,挥舞得密不透风。所过之处,乱兵如割麦子一般尽皆躺下。死伤之惨重,让人不忍猝睹。
城门的乱军听到动静,一片哗然。
东西两侧都有密集马蹄声响起,再加上南边的山坡上也响起了接连不断的鼓声,
众人一下子慌了。
有人冲出去张弓搭箭,试图阻遏一下来袭之敌。
有人大声呼喊,让武夫们向他靠拢。
但更多的人则是背起包袱就跑——向北逃,只有那里没有动静,只要逃到山上去,便是骑兵也追杀不得。
石绍雍跑在最前面,欲哭无泪。
他想反吗?真不想。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身不由己。楼烦监牧城左近的部队太复杂,帐前军的人可能还会给他几分薄面,但岚石的州县兵、土团乡夫以及少量从其他地方投奔过来的武人,可不会对他客气。
跑吧!只要先躲过追杀,后面再回晋阳,料想也不会被追责。
「别让他们跑了!身后不远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追的还真快!」石绍雍剥下了甲胄,扔掉了步弓,以便逃得更快。
突然之间,身后响起了破空之声。
石绍雍大惊失色,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只见一柄铁锏砸在他的后心上,石绍雍踉跄几步,扑倒在地。
数名武夫大喜,一拥而上,刀斧齐下,将石绍雍当场斫成数段。然后取了他的首级,匆匆下山,准备投降。
楼烦监牧城之内,门口的乱兵已经抵挡不住了。
周德威身披重甲,下马步战,勇不可当。只一眨眼功夫,城门便被他夺下了。李克宁早就因失血过多死去。
李克柔浑浑噩噩地避到一边,却与迎面而来的几个乱兵相遇。
他万念俱灰,闭目待死。
乱兵犹豫了一下,匆匆扔下一句:「汝既为晋王之弟,我便不杀你了。」
说罢,匆匆离去。
李克柔跌坐在地,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这都是什么世道?!
混乱在申时方才结束。
浑身浴血的周德威走到李克柔面前,亲手将他扶起,叹息连连。
「留守,石州刺史安仁枢作乱,我已斩之。夏人的黑矟军,已经入了石楼县。」周德威轻抚李克柔之背,禀报道:「楼烦城的这股贼军溃灭之后,岚石大定矣。
李克柔愣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泣道:「幸好阳五赶来,不然老夫也交代在这了。」
周德威神色间颇多感伤,道:「晋王简拔我于行伍,悉心教导,如此厚恩,焉能不报?」
是啊,河东已降。周德威也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了,而今只是下意识遵从晋王的遗命,戡平乱局罢了。
至于日后怎样,是解甲归田,还是被投闲置散,他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降人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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