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节又一次来到了乐州。
他已经收到父亲遣人传来的消息,尽快将手头事务安排好,准备回京—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就只剩一个月了。
乐州刺史兼州军指挥使赵毅(h)出城相迎。
此君是忠武军赵家的人、赵犨之侄、赵珝长子。
邵树德与朱全忠多年鏖战,及至陈许战起,局势豁然开朗,赵家便投靠了过来。后又入朝为官,将陈许二州献予朝廷,给天下诸镇做出了表率。
赵犨长子赵麓目前是吏部侍郎,位高权重。
作为赵珝长子,赵毅的发展只能说一般般,在中原各州的佐贰官员位置上转来转去,多年不得升迁。想要当上刺史,还得到「老少边穷」地区。
不过他是武人,宁可在边地当一把手,也不愿意在中原当佐官,实在是玩不太来官场那套,比较憋屈—以前他好歹是个衙内,只有别人逢迎他的份,从来不需要他去巴结别人,可想而知有多么不适应。
「赵使君力保浿水不失,固然有功,可为何坐视高丽贼子在南岸筑城设寨,而不打过去掀了他们的龟壳?」邵承节问道。
赵毅面露愧色。
乐州长史高昭望冷眼旁观,这会出来打圆场只听他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浿北三十郡本无强兵,素来受高丽、渤海欺负。去岁北伐渤海,浿北出兵五千,那会才是儿郎们第一次正儿八经上战场。玉不琢不成器,兵不练也不行,这不是还在练兵嘛。守城尚可,渡河南略却是难为他们了。」
邵承节瞪了他一眼,高昭望下意识避开了眼神,低头闭嘴。
渤海西京、南京都是秦王亲自领兵打下的,就连东京龙原府、泪北诸君,理论上也是向他投降的。
前阵子鹘岩城危局,秦王又遣兵来救,逼退王建。
有此种种,秦王在这一片的威望是相当高的。安东、沈州府兵、营州州兵蕃部、威胜军、洞北土团乡夫乃至两京渤海降官降将,都愿意听他驱使。更有那上进之心热切的,暗中输诚,投书效忠,怕是已罗织了一大批党羽。
就连高昭望自己,也拜访过那么一两次,只不过还没彻底投效罢了。
「兵不行就赶紧练。这世道,终究还是靠手上的家伙说话。」邵承节说道:「高丽人贼眉鼠眼,望之不似良善之辈。我估摸着,他们早晚要渡河北进,还是要有个万全之策。」
「何为万全之策?」赵縠、高昭望齐齐问道。
「乐州州兵有多少人?」邵承节不答反问道。
「尚有三千八百余,这两天正在选募健儿,打算扩充一番。」赵縠答道。
「兵贵精不贵多。」邵承节说道:「募兵暂停。现有的军士,好好整顿一番,武艺荒疏、怯懦瘦弱者,尽皆裁汰。我从威胜军中选些精锐勇武之士给你,编入州军。他们弓马娴熟,战阵经验丰富,以老带新之下,能够让乐兵的战斗力蹿升一大截。「
「遵命。」赵縠、高昭望对视一眼,又齐声应下。
秦王还是招讨使,他有权力这么做,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鹘岩城尹瑄已经归顺朝廷,他帐下还有两三千人,你们要与其守望互助,共抗高丽。」邵承节又叮嘱道。
「遵命。」二人又应道。
邵承节看着已修葺一新的平壤城,决定再留几日。
时至今日,他早就不是一个人了,聚拢在身边的文武官员越来越多,暗中输诚的更是不知凡几。
他也有人需要安排。他也需要酬功。他也需要打好根基。
他不用担心父亲会有什么意见,因为他没有越线,都在许可的范围之内。
李唐宾、卢怀忠、高仁厚
这类大将,但凡当过行营指挥使的,都会尽可能在任期结束之前安排自己人,遑论皇子?
他在蜀中已经颇有根基,在关内道也有一定的影响力。辽东道不少地方是他亲手打下来的,安排自己人天经地义。
邵承节又仔细回想了下娘亲的教诲,耐心、耐心还是耐心。父亲已经五十二岁了,每过一年,都更衰老一分,按照娘亲的话,也更敏感一分。
凡事要适可而止但这其中的度,真的不好把握,因为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标准是一直在变化的,今天能做的事,说不定明天就触了忌讳。
邵承节烦躁地扬了扬马鞭,比起这些,他更愿意与武夫们待在一起。但这些事又不得不做,因为武夫们也需要富贵、官爵,没有这些,谁还为你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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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务府丞储仲业从龙原府赶来了龙泉府,彼时邵树德正在承恩殿内与孩子玩耍。
去年十一月,菩萨奴为他生下一子。
十二月,在痛苦许久后,几乎虚脱的萧重衰产下一女。再加上八月份月理朵产下的一子,邵树德身边有三个稚儿,每天都要看望,宝贝得很。
储仲业来的时候,他正在菩萨奴的房里。
这个后宫第一大臀浑身洋溢着母性的光辉,全副心神都放在孩子身上,终日笑吟吟的,再无一丝一毫苦情女的神态。
邵树德自然不会傻到再提你第一个儿子耶律老古是被我杀的这种蠢话,只说些菩萨奴爱听的话,于是每天都能和儿子抢奶吃,爽到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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