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淮南的情况,有点类似于中枢朝廷。左右牙叛乱,不就是禁军叛乱么?今上五十多岁了,他会不会忌惮这个?
徐温的心思之敏感、细腻,有时候像个女人,想得越多,越惶恐。
他又看了一眼张颢,顿时暗暗叹气。
如果北方没有大夏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他自觉可以把张颢玩死,独掌淮南大权。这个夯货,脑子挖出来估计都没几两,做下大事后,但捞钱玩女人,然后高高兴兴等着朝廷来交割。
甚至还被徐州行营的官员称赞了几句,说他懂事、麻利,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傻人有傻福。
“陛下,天下即将归于一统,臣立功心切,故行断然之事,以保淮南一隅安宁。”徐温说道。
张颢张了张嘴,吞吞吐吐道:“杨握抗拒天兵,死不足惜,我送他一程,免得碍事。”
邵树德大笑。
跟在他身边的官员、军将们也嗤笑不已。
“昔年徐卿在舒州任团练使,战守有方,又有抚民之术。”邵树德说道:“立下如此大功,朕又如何能不酬?恰好陇右道转运使的职位空出来了,徐卿下月便去河州上任吧。”
“臣谢陛下隆恩。”徐温心下稍安。
这个职位其实不错了,比他想象中要好。陇右安定二十余年了,应该穷不到哪去。转运使负责一道之财赋,固然费心费力,但权力相当不小,油水也不少。对于这个安排,他没什么不满意的,因此第一时间谢恩。
“先别急着谢恩。”邵树德说道:“陇右道从去年开始,就在整修驿道,囤积物资,输往各个节点。过会徐卿可往中书省一行,了解下任务,随后再去拜会下巡抚。好生做事吧,朕不会亏待有功之臣的。”
“臣遵旨。”徐温应道。
“张卿……”邵树德的目光又转向了张颢。
张颢眼巴巴地看着。
“关内道刑狱使李卿刚刚致仕,这个职位就由你暂代吧。”邵树德说道。
“臣遵旨……臣谢陛下隆恩。”张颢立刻应道。
略略有些失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比起巡抚使、转运使、都指挥使,刑狱使其实没那么重要。但怎么说呢,好歹是个四品官,级别很高了,保证他一个体面富贵的生活不能。更何况已经捞了那么多钱了,够了,剩下的日子就混着吧,断断桉、清理下冤讼,似乎也不错。
“其他淮南降人……”邵树德的目光在人丛中扫来扫去。
没看到拓跋仁福,听闻不知所踪。邵树德也懒得找了,他自己心里有鬼,总觉得要对付他,其实想多了。
“朱卿!”邵树德看向朱瑾,神色复杂。
“陛下。”朱瑾有些尴尬地上前,躬身行礼。
天下虽大,却再也无处可逃了,奈何奈何。
邵树德突然想起了齐氏,微微有些后悔。
这个女人还在当宫官,被他临幸了几次,后来就忘得差不多了。
他曾经剖析过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人妻。
后来有一天,他发现喜欢在临幸完梁王妃张惠、前唐何皇后、渤海王后高氏、契丹可敦月理朵之后,亲眼看着这些身份尊贵的妇人的隐秘之处,流出他的子孙,并恨不得在这些妇人的头顶上写上她们曾经的身份,这才知道,这是一种源自征服的变态欲望。
但他临幸齐氏,纯粹是泄愤罢了,有点不值得。
“朱卿正值壮年,可愿为朕效力,厮杀疆场?”邵树德问道。
那么多人,他只看着朱瑾,其他人根本是懒得关注。
朱瑾叹了口气,旁人纷纷侧目。
“有些心思,已经澹了。”朱瑾开口道:“行密待我以上宾之礼,但也仅仅是上宾之礼。需要打仗时,临时允准我带兵,还派人监视掣肘。”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一眼徐温。
徐温回以微笑。杨行密时代,他确实经常充当朱瑾的助手,顺便监视他。
“而今天下归于一统,我已无别的心思。”朱瑾说道:“愿为陛下效力军前。”
“好!”邵树德喜道:“朱卿可至奉国军谋一骑将军职,为朕北上横扫鞑靼。”
“臣遵旨。”朱瑾大声应道。
奉国军万人,军使夏鲁奇,最近又调李存勖为副使,朱瑾可担任都游奕使一职,正好发挥他的特长。
这支部队训练的时间也不短了。接下来便可以派出去练一练了,先拿碛北草原的鞑靼人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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