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将工坊设在阶州,必然能带动本地百姓多种橄榄树,甚至还能衍生出榨油这一产业。
他们收购橄榄油后,再制作香皂,销售到主要城市中去,赚取利润。
说白了,这是一种把富裕地区的资金往老少边穷地区转移的方式,也是邵树德平衡各地经济差异的重要手段。
或许,另外一个时空的河陇地区自唐亡以后,因为种种原因,比如处于前线,比如沦陷敌手,比如惨遭杀戮等等,最终一蹶不振,人烟稀少,百姓穷困潦倒。
但这个时空不会。
这是邵树德给他们带来的改变,属于逆天改命。百姓们或许不知道这些,但穿越者知道,他心里很满足,这就够了。
茶很快煮好了,每个人都分到了一碗,甚至连铁哥、延孙二人都没有落下。
喝完之后,邵树德闭上眼睛回味了一番。
不算太惊艳,但绝对称得上中等品质,这就有销路了。
“三十年过去,灵州产茶日渐稀少,几乎快断绝了。”邵树德感慨道:“关内、关北、陇右、河西四道,也就寥寥几处产茶了。汉中、武都,可能还有个华州,不过这里的产量也在下降。天气变冷,难矣。”
当然,或许北方大部分地区本就不适合产茶,无需强求,没必要。
五代气温下降之后,到北宋回升了一些,但也没见这些茶恢复,甚至河南、河北茶都不行了,可能更多的是被市场竞争垮的吧——值得一提的是,北宋的气温从来没恢复到唐代的程度,因为他们的播种、收获期比唐代整整晚一个月,但五代的小冰河期并不是最冷的,康熙末、雍正初才是最低点,第二冷的低点是晚清,第三冷是明末。
“朕是希望看到秦、渭、岷、洮、阶、成、叠、宕诸州起来的,因为你们直面吐蕃一线。你们发展得好了,朕在吐蕃那边才能发力。”说到这里,邵树德看了一眼延孙。
延孙心下狂喜,但他按捺住了,稳稳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这些时日,妻子一点不给他颜色,甚至满是厌恶。谈起圣人之时,才会有几句话讲。
延孙心中酸涩,但他知道自己没办法。
他需要大夏圣人的支持,不然很难成事。另外,他确实也需要一个子嗣,哪怕找别的男人借种。
如今好像一切都要得到补偿了,他兴奋地想要仰天长啸。
铁哥则不着痕迹地瞄了弟弟一眼,心中充满忧虑。
为免圣人误会,他现在都是单独住一个帐篷,但牺牲这么大,圣人竟然还是要选择三弟么?
他看得出来,蔡邦氏与弟弟的关系私下里已经完全破裂。还好,自家妻子的心还在他这边,毕竟他们成婚已经八年,有两个孩子。
圣人什么时候送我回去呢?不想要吐蕃了吗?不想在舆图上再添一大块土地了吗?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没有人给他答案。
十月十八,大军东行,往秦州而去。
诸州官员皆随驾送行。甚至于,很多百姓也自发地跟了过来,在驿道远处欢呼。
被“苦”了整整三年,他们还记得圣人给的好处。
铁哥看了十分嫉妒。
这般政通人和,夏国的兴盛看样子可以持续好几代人啊。他即便回去了,还能够摆脱夏国的控制吗?
邵树德看了也有些感动,于是他唤来了银鞍直指挥使种彦友,令其将大军吃剩下的粮食、肉脯、干酪、水酒用马车拉过去,分发给沿途遇到的百姓。
再看谁穿着破旧的,一人赏赐一匹毛布。
种彦友立刻行动了起来。
武夫办事,雷厉风行,当场就开始分发粮食、布匹。
一时间,驿道两侧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邵树德兴之所至,策马冲上高坡,遥遥挥手。
“万岁!”
他每挥一次,百姓们就欢呼一阵。
人越来越多,到最后,欢呼声直冲云霄。
没庐氏刚安顿完昏昏欲睡的两个孩子,听到动静后,掀开了马车车帘,正好看到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圣人,一时间看呆了。
刘朐又拿出了纸笔,开始记录:“……驾幸河州,父老欢呼于道。帝自膺人望,岁时丰稔,乡闾淳化,古来少也。”
邵树德若看到,定然大喝一句:“你小子总算写我的好事了。”
事实上,刘朐是比较公正的,他也赞同圣人提出的“实事求是”的说法。大部分时候,他在给《今上实录》提供材料的时候,交上去的都是好话……
因为圣人确实是千古明君,他有分辨的能力。
十一月初,圣驾抵达秦州。
初七,过小陇山分水岭,至此,邵树德终于回到了陇山以东的中原地界。
初十夜,驾幸陇州。
十四日上午,抵达岐州,于此停留两日。
十一月二十一日,圣驾入西京,诏令太子百官、后宫嫔御、在京马步军士西行,至长安朝见。
距他上一次离京,已过去两年零九个月。
这个天下的精神图腾、唯一真主,无数人赞美,又很多人咒骂的王者,他回来了。
没有人能在他活着的时候挑衅。
甚至他死了,在很多年内,威压仍然不会散去。
他与别人给披上黄袍的天子不一样。
他的这件黄袍,是自己亲手缝制的,上面镶嵌了无数功勋。
西征结束,龙袍上的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图案,似乎又可以增添几分了。
历史的转折点有他,华夏幸甚。
腊月初一大朝会,秘书郎崔邈进《请上尊号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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