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成泽在汝州,汝州又是洛阳南方的后花园。
汝州七县整体还是比较富裕的,尤其是在襄汉漕渠间歇式畅通之后,这里更是成了京南重地、物资集散点,商业十分繁荣。
襄汉漕渠一阶段通航后,发现每次开闸都要浪费掉大量水,而上游来水又不够,因此采取了两方面手段。
他们一方面多修水库蓄水,然后通到船闸那边,在放完水后及时补充。另一方面,减少开关船闸次数,降低水的消耗。
如此一来,襄汉漕渠的通航时间有所减少,效率降低了。但没办法,这是现实情况下的妥协,能通航就不错了,别想太多有的没的。
襄汉漕渠给汝州带来了巨大的变化。
大量来自襄阳、荆州乃至成都的货物,不再绕道汴州,而是直接水路输送到汝州北部。梁县、临汝县两地,一下子从无人问津的农业县份,变成了商业重镇。
荆州药材、峡州的茶、归州的蜡、夔州的竹器、澧州的漆、房州的麝香、忠州的黄金以及襄阳一带产量愈发巨大的粮食,一股脑地涌进洛阳,且成本大大降低,极大丰富了东都的商品市场。
就在去年,户部已经派员去汝州考察,打算兴建一个巨大的仓库,专门储备来自南阳、襄阳、荆州一带的粮食。
洛阳城内有储粮百万石的含嘉仓城,东北方有规模同样十分巨大的河阴仓,汝州仓如果完工,标志着供养京城的粮食来源又多了一处,从抗风险的角度来说,意义十分巨大。
三月初六,邵树德离开了广成泽。
他在这个温泉内放松了整整一个多月,感觉疲累尽去、容光焕发。
每天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坐在温泉边高处,然后让随驾而来的萨图克之妻阿迭氏、毗伽之妻偰氏、大諲撰之妻高氏、阿保机之妻月理朵等妇人,脱光了在温泉内畅游。
而他,则是——看着。
过过眼瘾就很不错嘛,要懂得欣赏美。况且他的眼光很毒、很专业,身体已经在女人身上形成了肌肉记忆,看一下她们的动作,脑海中就会自动模拟出该怎么玩。
养精蓄锐之后,他也会亲自下场。
氤氲的广成汤内,既有白花花的鱼,也留下了很多蝌蚪苗。
圣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抵达汝州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宽阔笔直的一等国道之上,黑压压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
看到圣驾时,百姓们的欢呼声稀稀拉拉。
邵树德有些羞愧,着汝州官府拿出些粮肉,给百姓们加餐之后,便匆忙进城了。
这些都是向外移民的汝州人。而他们,本身也是移民,多来自关中。
因为分流了大量军士家人——铁林军和飞熊军的日常驻地就在汝州——汝州的人口已经非常之多了,好些年前就突破了三十万。如今大概在三十五六万人的样子,这还是向外迁移了部分百姓的结果,不然搞不好已经四十万了。
邵树德也知道,天子脚下的地方不太好移民,牵扯众多。但这事如果他不做,后代就更不可能做了。于是,为了避免以后人多地少、生活水平集体下降的厄运,该移民还是得移民,哪怕未来还是人满为患,但现在提前做了,就能让这个时间向后推移。
毕竟,指数级的人口增长速度是非常快的。在基数还小的时候认为干涉一下,能大大延缓人满为患到来的时间。
百姓们当然不会很乐意,甚至多有怨言,方才路边的情形就是明证了——当然,你都把人赶走了,人家当然不爽,能有几个人站出来欢呼,已经是威望隆著了。
汝州百姓的去处主要是荆州。
这个地方曾经被蔡贼狠狠祸害过,荆州城内一度只剩十几户百姓。随后又经历了连续战乱,直到赵匡凝出任荆南节度使后,才稍稍消停了一些。
因此,即便到了现在,人口也是比较稀少的,正适合移民填补。
河南府、汝州离得这么近,正好当移民来源地,成本更低一些。
“说到钱粮之事。”住进汝州州衙的邵树德找来了秘书郎陈逖、徐寅二人,问道:“朕提及的财税改革,政事堂那边有回应了吗?”
“还没有。”两人很肯定地说道。
“赵光逢、萧蘧怎么说的?”
“赵相说‘分税制改革’,从国初开始,陛下提了不下五次,每次都因为用度甚大,且战事频繁而作罢。”陈逖说道:“而今与波斯大战连场,开支浩大,河西、陇右道又给复两年,陛下还要修宫城,移民始终未有停息……赵相建议,仍执行‘量出为入’的旧规,待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做计较。”
“赵光逢这是在向朕喊话呢。”邵树德听完后笑了,又问道:“萧蘧怎么说?”
“陛下。”徐寅抢先答道:“萧相觉得,还是等与波斯停战之后,再行改革。”
“两位宰相可真有意思,拼了命想多收点赋税。”邵树德说道。
安史之乱后,唐代财税改革有两大原则:一是以财产计税,不按人头来算;二是量出为入,即预估明年要花多少钱,然后制定征税计划。
夏朝继承了这个财税制度,因为太好用了。
按财产征税,可以从富人那多收钱,增加财政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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