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残阳虽然很义气,但确实没说谎话。对于任书奎和刘坚的情况,他知道的并不多。
当年七大派之间并不和睦,他被流放青洲时未与他人接触。认识其他的流放者,是回到乾洲之后的事情。而且还是任书奎主动找到的他和刘坚,各给一枚灵果。
两人吞服没过多久,便齐齐元神二转, 容貌也重回青春。再加上各自门派强者凋零,很自然的上了位。
“情况就是这样,绝无半句虚言。”郭残阳极其简洁的叙述完毕,并再三强调将自己摘清。
“他们有野心,但我不一样。青衣楼这些年就没扩张过,一直都是安生过日子。时不时的见面,也是念着给灵果的恩情。他们做那些事, 我从来都没参与过。”
众人对此深信不疑, 但就算不信也没什么。
自从回到乾洲, 这一路都是横着走。无论老家是被鹊巢鸠占,还是内部有何种纷争,收复都是轻轻松松。
“刘坚……”侯震一阵冷笑。显然对这个名字很熟悉,似乎有种微妙的情绪在。
“一个活着浪费粮食的混账东西,当初流放已经是便宜他了。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当了十三坞的家。且看老夫回去,怎么收拾他。”
“任书奎天赋很好,但心性太差, 师父曾说他难过一转。”徐初平对任书奎也不陌生。“没想到竟然已经元神二转,甚至还敢炼化地火。看来那所谓的灵果,着实有些门道。”
侯震与徐初平虽然各自点评, 但其实都没有太往心里去。值得掌门们关心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蓬莱之主会留下怎样的贺礼赐福。
“徐庄主,你还是不要小瞧任书奎比较好。”郭残阳看出众人没上心,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前不久他找过我和刘坚, 一度刻意立威震慑。虽然境界还是二转,但明显要高出一筹。当时若是动手的话,我们俩联手也难敌他。”
众人大笑。
以这位的胆小作风, 实难让人把这种话当回事。只有楚业皱起眉头,生出些许不安。
自己这个师弟的确胆子不大,遇事怕事能躲就躲。可是在临阵之外的情况下,说话还是比较客观的。
“徐兄,小心无大错。”楚业道,“如果真对上任书奎,还是留点神。”
“嗯,我心里有数。”徐初平点了点头,“任书奎不足为虑,但那地火十分危险。若是他掌握了烈剑山庄的古阵,确实是有些棘手。”
“什么古阵?”郭残阳插言道,“烈剑山庄没有人了,任书奎此刻在邀月宫。”
“啊?”徐初平大吃一惊,宋月瑶更是变了颜色。
“刚才我没提吗?”郭残阳补充道,“烈剑山庄早已经败落,徐初平带人占据了邀月宫。当年他不是和邀月宫有仇么,你们应该知道的吧……”
郭残阳想了想, 发现确实没说清楚。他只说那些重要的事情, 下意识的规避了那些破烂事。于是又将邀月宫的情况简要说明, 徐初平和宋月瑶越听脸色越难看。
都是做过一门之主的人,又都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年轻时的那些破事,早就不不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任书奎会嫉恨到今日,还占据邀月宫行那般腌臜之事。
“混蛋!贼子当杀!”
“我这便前往邀月宫,清理门户杀了这个败类。”
宋月瑶和徐初平都是脸色铁青,众掌门也是愤慨恼怒。
可就在欲欲跃试,要去铲除败类时,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们这一路都是跟着苏青走,从来没有刻意选择过目的地。说是各回各家,可实际上都是苏青去哪他们跟哪。
几人转头望去,苏青已经上了车。和之前一样挥了马鞭,慢悠悠的启程了。
之前几次的时候,众人都是直接跟上。反正去哪都一样,七家门派雨露均沾。不过这一次,显然是不行了。
“仙君。”徐初平追上去硬着头皮问道,“下一个地方,您打算去哪?”
“六屏山。”
听到这个回答,众人都纠结起来。
六屏山是白鹤门的所在地,理论上去邀月宫也能顺路。只是蓬莱之主走的速度非常慢,坐着车慢悠悠的,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罢了,或许我没有这个缘分吧。”宋月瑶咬了咬牙。“诸位随仙君去白鹤门,我先回邀月宫。”
仙缘固然难得,但身为邀月宫宫主,她无法容忍坐视门人弟子受辱。
“我也去。”徐初平道。
“不行。”宋月瑶当即拒绝。“半峰天路,断湖水壁,还有刚刚的风瀑飞楼,这些你都看到了。烈剑山庄已经败落,这份机缘你不能错过。你是一派之主,应知道轻重。”
“正因我是一派之主,更有义务清理门户。”徐初平很坚定,“况且,我不能看着你冒险。留麟儿在青洲我已十分后悔,绝不可能再看着你孤身犯险。”
其他几位掌门互相看了看,张口便要说话。
“几位就不要去了。”徐初平打断道,“这是我们夫妇的事,外人不便插手。”
掌门们叹了口气,知道这是徐初平不愿他们为难。三十六年共患难的老友,心思不用猜就知道。
宋月瑶更是眼中含泪。
因为这是回到乾洲之后,徐初平第一次当众公开俩人关系。虽然现在局势混乱,但以两个人的身份,这个消息一旦曝光绝对是轩然大波。
看郭残阳就知道了。
看俩人撒狗粮的时候,就愣在了那里。等徐初平将夫妇两字道出口,嘴巴张的能把拳头吞下去。
“你们,你们……”
哪怕刚从看风瀑飞楼的仙迹时,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吃惊。
现在郭残阳终于相信,这七个人在青洲绝对比他惨。否则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徐初平和宋月瑶勾搭到一起。
“仙君。”
徐初平和宋月瑶商量妥当,一起到苏青面前拜别。
“烈剑山庄叛逆任书奎在邀月宫生事,我夫妇二人不可坐视不理。在此拜别仙君,处理了叛逆再来侍奉。”
苏青微微点头。
两人拜倒叩首起身,真气于体表鼓荡。犹如两只离线之箭,不一会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自始至终,他们没都有向苏青改道邀月宫,或者加快前进的速度,甚至连类似念头都不曾升起。
仙人纵然可一步万里,但又凭什么为凡人改变。
对于这一点,他们两口子拎的清。
苏青也没打算改变。
这两个前去邀月宫必有劫难,任书奎更有因果需要亲自了结。
但不是现在。
……
邀月宫。
任书奎坐在大殿内,手里拿着一封简报。
“半峰天路,断湖水壁……不愧是蓬莱之主,好大的手笔。这次在青衣楼,想必也会留下不得了的东西。”
任书奎眼神变幻不定,目光中似有些犹疑。
“你怕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声音。
“老祖。”
任书奎连忙站起身,双手垂立恭恭敬敬,看不出丝毫骄狂。
“是有一些。”任书奎低着头,“当初您让我冒充蓬莱传人引他前来,我没有怕。等他的这三十多年,我也没有怕。可他现在来了……”
“依然不用怕。”那个声音幽幽道。“自三十六前,他向乾洲出剑,我就一直在等他。当年徐万生是个饵,为的就是引他来。郭残阳也是一个饵,会把你相见的人带来。”
任书奎眼睛亮了。“您是说……”
“做好你的事,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交给你的那个盒子,设法送到那个人手里。他不该打乾洲的主意,需要敲打一下。”
“是。”任书奎的头更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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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洲梦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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