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里外三层,生意没法做了。
半个时辰,掌柜的老婆来了。
一见面,就破口大骂。
把掌柜的老底都翻了出来。
于是,变成了三方的矛盾。
把一条街,搞的乌烟瘴气,交通堵塞。
那女人看似憨厚,脏兮兮,可却是异常的口才犀利。
一通哭诉,把故事描绘的跌宕起伏。
从掌柜的年轻时候,渡黄河偶遇她。
到怎么一见钟情,怎么私定一生,包括那些细节,那些承诺。
围观群众听的是频频点头,慷慨解囊。
这比茶馆里说书的都精彩。
暴跳如雷的掌柜老婆,怒吼着要打狐狸精。
又被无聊的吃瓜群众拦住,一顿劝说。
无非是,人家来都来了,咋也得展示一下大妇风度。
不能让外地人,小瞧了咱苏州宁的格局。
总之,都是些看似在理,实则一肚子坏水的话。
……
最后,巡查的衙役以恶意堵塞交通为名。
把人全抓走了。
铺子,自然也要关张。
至于说何时能释放,那得等李大官人开口。
一通组合拳下来,打的苏州城柴禾商人是晕头转向。
这个时候,有一个好心人出现了。
他和柴禾商会的众多商人说,大家还是不要硬碰硬,李大官人有人,有银子。
咱们拿什么和人家斗?
惹毛了人家,说不定夜里就给你放把火。
苏州府商业发达,很多行业都有协会。
这位好心人,就是商会中的一员。
昨晚,刚被深夜拜访的维格堂大律师,杜仁成功说服,心服口服。
于是,他这才上演了曲/线救协会的一幕。
两天后,苏州府柴禾商会派出了代表,和李郁正式商谈。
经过了半天的友好谈判,在持刀衙役的全程监督下。
达成了合作意向。
出清所有柴禾,然后改卖煤饼。
以一个月为期限,如果生意好再续约。
如果卖不出去,这事就到此为止。
……
5天后,煤饼开始畅销。
苏州府的衙役,开始到处抓随便砍树的人。
再不出手,怕是偌大的苏州城,没有一棵树能活到元宵节。
从西山煤矿运来的煤饼,一船船的沿着水路进入盘门。
苏州的水系发达,省了很多事。
从西山岛,竟然能一路航行到盘门水城门。
再换小船,上货到各个店铺库房。
午餐时分,李郁爬上了城中的最高处,北寺塔顶。
俯瞰全城,袅袅升起的炊烟。
青灰色的煤烟,飘的全城都是。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感慨道:
“我仿佛闻到了文明社会的味道。”
“军师,我觉得有点呛人。”林淮生忍不住说了实话。
“你读书太少,信我。”
又过了一会,刮起了西风。
西风裹挟着煤烟,直扑北寺塔。
“军师,你怎么流眼泪了?”
“哦,被沙子迷了。”
林淮生欲言又止,心想:
明明是被煤烟熏的,这烟真踏马难闻,还熏眼睛。
……
李郁有一点没说错,他读书太少。
这煤饼熏人,是因为含硫量太高。
西山煤矿,地下全是这种成色的煤。
可是除硫技术,目前尚未掌握。
只能苦一苦苏州百姓,慢慢适应。
其实,这硫味熏多了,也是有好处的。
可以除虫,驱蚊。
苏州柴禾商会,已经在如此宣传了。
妄图践踏百姓的智商,把坏事说成大好事。
后来,有缺德鬼编排李郁。
说他是唯一一个,天天让全苏州女人流泪的坏人。
地方志中,狠狠的记载了一笔。
乾隆四十年,七月初四,苏州城从这一天开始,成为了工业化的第一个牺牲品。
每到饭点,全城飘煤烟。
飞鸟惊恐,不敢落地。
然而若干年后,李郁已经登基为帝时,特意授意了一批文人。
大写研究文章,称从这一天开始。
苏州城外的山都绿了,树木都茂密了。
再也没人砍伐树木烧柴了。
这是工业化的一小步,文明的一大步。
总之,站在不同的立场,就有不同的看法。
帝国的反对者,
在私下称呼这位皇帝“黄帝”,因为他画过太多涩画。
又叫他“绿帝”,因为他干的坏事,总是喜欢打着为了绿化的幌子。
廉价的煤饼生意,很快铺开了。
……
短短1个月,西山煤矿的销售额就做到了惊人的3000万文钱。
折合白银,3万两。
李郁说:“垄、断生意,大有可为。”
燃料,是每一户百姓每天都要用的东西。
长年累月下来,这项生意极为稳定。
不过,离不开背后这些官吏的大力支持。
所以,分红要大方。
年底,让这些人尝到甜头。
成年人的友谊,脆弱如窗户纸。
捆绑上共同利益后,就坚韧如蒲柳。
目前就两个问题:
西山煤矿要提高产量,而增产,就需要更多的劳动力。
还有一样,就是运力不够。
解决这两件事,生意还能涨几成。
人力,说好办也好办。
招募流民,运到西山岛上。
而官府,对于此事会保持默许。
因为,他们既能获更多分红,又能解决地方流民隐患。
属于,躺着就名利双收。
在这段时间内,李郁不会受到官府的掣肘。
相反,大部分问题会得到一路绿灯。
运力不足的问题,可以雇佣船队。
至于是自己打造船只,招募水手,还是直接雇佣漕运船队。
李郁没想好。
两者各有利弊,一时间无法决断。
……
造船,招募水手需要极大的资金,精力。
好处是,用好了就是一支水军。
天天运煤进城,哪天想反了,把煤换成人就行了。
他让范京,找几个专业人士,做出一份预算来。
范京找了几个造船的老工匠,粗粗算了一下。
以20条500料高规格沙船为例,大约需要8万两。
每船还需要水手20人,船长1人。
另外,还需要解决这些人的房屋,吃饭,管理问题。
还需要建一个合格的码头,不说胥江码头那样,起码要有个基本样子,不低于3000两。
对了,还有船只的保养。
木船每年都要拉上岸保养,否则寿命会大打折扣。
还有风帆的修补,绳索的更换。
一下子,李郁就决定先放弃这个想法。
饭,还是一口一口吃。
花银子,雇佣漕帮闲置船只,水手。
这些人每年有很长时间处于失业状态,没理由不揽活儿。
刘千提醒说:
漕帮桀骜,内部山头林立,仗着运输皇粮的身份,时常和商船,岸上百姓发生冲突。
这是一个强势江湖团体,有一定的官方背景。
李郁而已不在意。
老子才是苏州府地头蛇,你漕帮是虎也得卧着,是龙也得盘着。
维格堂刀下的冤魂多着去了。
……
正商量着,突然有人来报。
“军师,做媒的那王婆陪着前大嫂,正在和一个男人私下会面。”
众人望向李郁,眼神复杂。
是无所谓,还是去打断那厮的三条腿,只能军师乾纲独断。
李郁叹了口气:
“杜仁,林淮生,你们俩个陪我去凑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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