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巴特雷：我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巴特雷从岩石后面探出了一个眼睛，还有一只耳朵。

映着前方的火光，它的瞳仁微微收缩，再收缩，最后凝聚成针尖一般，把明亮处的所有景象都收进眼底。

那边是一处骤然扩大的空间，长宽高都有个三四十米，非常开阔。

耀眼的火光来自于一堆简陋至极的巢穴旁的一个篝火，一群大概一米高，绿色皮肤尖耳朵的类人型生物，正簇拥在那堆篝火旁边烤着火。

这些肮脏的，带着浓郁臭味的类人生物，看上去是某种原始部落一般的组织，其中体型健硕的个体，拥有着最靠近篝火，最开阔的位置，显然地位比其他瘦弱的同类高上一些。

它们会说话，怪叫着的是它们自己独有的语言，巴特雷看出了它们会用语言简单交流，比如其中一个健硕的个体，就招呼了其他瘦弱的同类过来，给它用溶洞里随处可见的苔藓擦身体。

有一定的智慧吗？

烤火……火光……有视力？

它们的眼睛虽然看上去很大，但视力似乎不是很强，十字型的瞳仁并不能很好的在明亮的火光下看清很多东西。

巴特雷已经注意到了它们需要把手摸到的东西拿的很近，才能看清楚拿起来的是一块没用的石头，还是一根它们不知道从哪里收集过来的木柴。

这些类人生物正在篝火旁享用着它们的晚餐，巴特雷闻到了烤肉的气息，它们用木棍简单挑起了一些肉块，架在了火上简单炙烤以后，就把肉块塞进嘴里大快朵颐。

但是，根据那些肉块的形状……巴特雷调整了一下身形，从遮挡自己身影的岩石的另一端，探出自己另一侧的脑袋……

它看见了溶洞的角落里，一个被大卸八块的，那些类人生物的同类！

有一定的智慧，都会烤肉吃了，却还是会在缺乏食物的时候，连同类也吃掉吗？

小小的猫耳朵抽动了一下，巴特雷眯了眯眼睛，回想起了尤利娅向它科普的有关迷境的事宜。

按尤利娅的说法，它们现在应该已经来到了这个迷境的中段位置。

迷境一般不会出现绝境或死路，在环境切换的位置，或者完成了某种特殊的事件，收集走了某种特殊的迷境产物以后，迷境就会让她们这些闯入者离开。

或许……这些类人生物收集的木柴，就是从这个地下溶洞之外收集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离开这个迷境的办法，应该就是从这个地下溶洞的出口出去。

“呜哇哇！！！”

这些绿皮肤的生物忽然吵闹了起来，巴特雷把注意力集中过去，很快就看出了它们在吵什么。

食物不够。

它们的数量足有十来个，其中体型健硕的个体有三个，这三个家伙贪婪的吞噬了九成的晚餐，也就是那个被大卸八块的倒霉蛋同类，但还是没有吃饱。

其中一个家伙似乎饿急了眼，一边大声叫嚷着，似乎在喝骂着那些瑟瑟发抖的瘦弱同类，一边抄起一根木棒在空气中挥舞着，显得非常凶悍。

忽然，它随手把木棒砸在了一个瘦弱同类的脑袋上，让这个倒霉蛋脑浆迸发，当场毙命，然后抓起它的尸体就大口吞噬了起来，连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

其他瘦弱同类被它吓得屁滚尿流，更重的恶臭味一下子就传了过来，呛得巴特雷差点打了个喷嚏。

巴特雷强忍着不适，注意到了那些瘦弱的个体虽然很害怕，但却不敢逃走，不肯离开篝火的范围，只能相互挤在了一起。

更有趣的是，那只活吞着同类的健硕个体，在吃下了一整个同类以后，它的体型肉眼可见扩大了一圈，肌肉膨胀了起来，气势很明显的变强了。

猫眼睛眯的更小了，这是巴特雷在非常认真的权衡利弊。

这些生物，不是那种可以和尤利娅好好交流的类型，它们凶狠，嗜血，极度贪婪，还拥有着同类相噬之后变强的效果。

放着不管的话，它们吃到了只剩最后一只以后，说不定会诞生什么更可怕的怪物。

好，通通弄死吧！

决定了如何应对这些生物以后，巴特雷开始缓缓后退，很快就无声无息的转身跑进了黑暗的地下溶洞里。

在跨过一段曲折的溶洞通道以后，巴特雷回到了尤利娅的藏身地，一块在高处凸起的岩石上边。

这里的地形位置比较安全，周围也没有什么臭味，所以巴特雷把尤利娅安置在了这里。

墙壁上被尤利娅写下了两个字符，明亮的光芒正在这两个字符上释放着，照亮了岩石上边的景象。

跳上岩石的巴特雷，一眼就看到了在最深处靠墙坐着的尤利娅，正对着脚下的一滩黑暗发愁。

“你……”

听到巴特雷故意发出的动静的尤利娅，注意到了巴特雷回来。

【小声点！】

巴特雷警告了尤利娅一声，然后来到了那一滩黑暗旁边，低头看了看这一滩黑暗。

一颗黑色的猫眼睛，忽然在这一滩黑暗的最左边睁开，另一颗猫眼睛，却在右上角的位置睁开，而黑暗的靠近巴特雷的位置，忽然张开了一张小猫嘴巴，对巴特雷可怜巴巴的张嘴叫道：

“喵？”（巴特雷？）

【活该！谁让你乱吃东西！】

这一滩“黑暗”，居然是小黑猫杰帕德！

自从吃下了那一颗红透的果子以后，杰帕德就陷入了昏迷，巴特雷闻到了它的身体里开始有臭味散发，本来想让尤利娅抛下它不管了的。

但尤利娅看杰帕德还有呼吸，于心不忍，于是又带上了杰帕德。

直到她们前进了一段路以后，杰帕德忽然从尤利娅的怀里流了下来。

吓了一跳的尤利娅和巴特雷发现，杰帕德的身体变成了这种液体一般的模样，浑身的骨骼，肌肉，毛皮，似乎都溶解在了这一片液态的黑暗里。

但杰帕德没死，还忽然“聪明”了许多，只是它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控制现在的身体。

一些“黑暗”从地上的一滩黑暗里伸了出来，努力的凝聚成了一个小猫爪子的模样，朝巴特雷那边招了招。

“喵呜……”（巴特雷，救救……）

杰帕德向巴特雷求助似的叫了一声，还挥了挥这只小小的猫爪子。

巴特雷试探性的伸出爪子，和杰帕德伸出小猫爪子接触了一下，稍微一用力，就把这只小猫爪子压成了黑暗，就像一滴墨汁一般，融入回了杰帕德的身体里。

【嗯……没救了！等死吧！】

“喵！！！”（巴特雷！！！）

“你刚才说闻到了烤肉的味道，伱找到了味道的来源吗？”

尤利娅没有与巴特雷对视，不知道巴特雷和杰帕德交流了什么。

刚才巴特雷让自己留在这里，它自己去前边探路，现在尤利娅更关心巴特雷说的烤肉味道的本体是什么。

如果是人类的话，很可能是迷境中可以交流的“本地人”，或许离开迷境的办法就在他们身上？

【是烤肉，但不是人类。】

可惜巴特雷立刻就扑灭了尤利娅的希望，然后向她描述起来：

【那是一种绿皮尖耳的生物，十字瞳仁，眼白为灰白色，半个人类高，拥有基础的智慧，会生火，独立语言，凶残，暴戾，贪婪，贪吃，血液也是绿色，强者为尊，会同类互食，烤肉的味道就来自于它们的同类。】

巴特雷的描述精辟而精准，就算尤利娅没有亲眼见到那些生物，也一下子就对它们有了很清楚的认知。

【两个重点，第一是它们互相吞噬以后会变强，吃剩到最后一个以后，可能会很难对付。

第二是，它们生火用的木材，有可能来自于溶洞之外，也就是这个迷境的出口。】

一听到有出口，尤利娅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已经在这个黑暗阴冷的溶洞里待的快受不了了。

“那我们绕过那些生物，去找找出口吧？”

【绕不过去，我的建议是干掉它们！你身上有什么毒药吗？】

尤利娅摇了摇头。

【武器？】

尤利娅掏出了一个连巴特雷都戳不死的指甲剪。

【你的能力呢？你有什么能造成伤害的能力吗？】

尤利娅尴尬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巴特雷非常人性化的用一只爪子捂住了自己鼻子上方，做出了一个捂脸无语的无奈表情。

不过它只无奈了一秒，就放下了爪子，指了指墙上发光的字符，对尤利娅问道：

【这个能力你总还能用吧？可以移动吗？】

尤利娅连忙认真的点了点头，生怕因为自己的一无是处，被自家的猫嫌弃的抛下。

【可以，应该够了，跟我来吧。】

说完巴特雷就朝岩石外走去，在路过那一滩杰帕德的时候，它忽然感觉自己的尾巴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回头一看，它发现杰帕德正可怜巴巴的看着它，黑暗中伸出了非常多只小小的猫爪子，攀抓在了它的尾巴上，紧紧的抱着它的尾巴。

巴特雷倒没有立刻生气，而是试着拽着杰帕德，朝前边走了一两步。

地上的一滩杰帕德，被巴特雷拽的抬起了一些，那些攀抓着巴特雷尾巴的小猫爪子也被拉长了许多。

【嗯？】

甩了甩尾巴，巴特雷忽然若有所思的退后回来，靠近了杰帕德。

本来这只小黑猫变成了一滩黑暗以后，它自己移动不了，尤利娅是用了自己女仆装的围裙，把它给兜起来的带着走的。

巴特雷忽然注意到了杰帕德现在的某种特质，这个同类现在的状态……好像可塑性还挺高？

想了想，巴特雷对杰帕德交待了一声，然后试着在黑暗上打了个滚。

伸出许多只小猫爪子的这一滩黑暗，成功抓住了巴特雷的身体，全都攀附到了巴特雷的身上。

杰帕德本来就是一只小黑猫而已，体型小，重量轻，巴特雷让它附着到自己身上以后，这一点重量巴特雷还是可以承受的。

一会可以让这只同类帮帮忙吧？

巴特雷的计划是，让尤利娅用光亮配合它，用自己的影子，把那些绿皮肤的生物吓跑。

正好杰帕德可塑性这么高，一会让它在自己身上挥挥爪子，自己的影子一定更吓人，吓跑那些生物更有把握。

就在巴特雷这么打算的时候，忽然，它感觉自己被杰帕德攀附的那一部分身体上的皮肤，突然微微的刺痛了起来。

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巴特雷的心里浮现，它立刻质问起了杰帕德：

【你在干什么？！】

“喵？”（我不知道？）

杰帕德的一只眼睛眨了眨，眼神茫然。

但巴特雷却感觉皮肤越来越痛了，它下意识的甩动起了身体，但杰帕德抓的很紧，它根本甩不下杰帕德。

【放开我！下去！你在咬我！你在吃我！】

“喵！”（啊！我该怎么做？我不知道怎么做啊？！）

杰帕德被巴特雷吓了一跳，但它还不会控制自己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让那些附着在巴特雷身上的小爪子全部松开。

痛楚越来越明显了，巴特雷判断的没错，杰帕德在自动的吞噬它！但它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分开。

杰帕德现在可是一团黑暗，巴特雷的挥爪和撕咬，根本接触不到杰帕德。

就在巴特雷越来越着急，越来越痛的时候，一个毫无感情的人类声音，忽然在它的身体里响起：

“注意，当前二级主体正处于被异物腐蚀的状态，辅助功能：皮肤清洁，已自动激活！”

【咦？这个声音是？】

巴特雷被声音吓了一跳，它明明没从自己身上闻到过任何臭味！

这是叶赫留在巴特雷身上的，百分之一的卡美洛。

这种纳米机器人的存在，对于尤利娅这样的人类来说都是无法理解的超前科技，更何况巴特雷只是一只猫而已。

由不得巴特雷仔细探究，卡美洛说的皮肤清洁功能已经彻底激活。

一点银光从巴特雷的额头迸发，扩散。

卡美洛就像是一个银色的光圈，从巴特雷的额头处开始，瞬间扫过了它全身身体表面，将它的皮肤清洁！

攀附在巴特雷身上的杰帕德忽然感觉失去了着力点，带着许多根它紧紧抓着的，被卡美洛剪下的毛发，落到了巴特雷身后的地上。

下意识向前跳出去的巴特雷，忽然感觉身上一凉。

它回头一看，差点气的从岩石上跳下去。

只见巴特雷的身上已经出现了一大块显眼的秃皮，看上去刚好就是杰帕德攀附过的那片区域。

这些暴露出来的皮肤有些发红，已经被杰帕德吞噬的很薄，再晚一点就要见血了！

卡美洛足够智能，并没有把巴特雷全部的毛发都视作异物，一并裁剪清除掉，只是把杰帕德攀附的区域给清理了。

但对于一只猫来说，这种情况不亚于正常人类的头发，被去掉了一大块不规则的区域！

更糟糕的是……巴特雷忽然感觉，脑袋上的两耳之间……好像有些凉凉的……

“你，你们……”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从巴特雷忽然决定让杰帕德攀附到它身上，到它身上银光迸现，杰帕德被银光从巴特雷身上“甩”了下去，只是过去几秒钟而已。

等尤利娅反应回来以后，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只忽然斑秃的夸张的巴特雷。

尤其是巴特雷的头顶……就像是上了年纪的劳伦特男性经常遭遇到的某种发型危机一般，刚好是两只耳朵的正中间，秃了一大块……

【嘶……呼……嘎……哈……】

天知道尤利娅为什么会从巴特雷的眼神里，读出这些奇怪至极的语气词。

【……走吧。】

得益于在流浪猫生活中培养出来的：“活着就是胜利”的乐观观念，巴特雷很快就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工作。

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它转身跳下岩石，准备带尤利娅去实行恐吓计划。

只是尤利娅分明看到了，在巴特雷转身离去的时候，两滴晶莹的眼泪从它脸上落下，洒落在了半空中……

虽然巴特雷是一只杂毛猫，身上的花纹既不对称，也不整齐……但它一直觉得，自己至少是一只毛发整齐，油光锃亮的“体面猫”。

这份最后的体面……现在也没了……

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的杰帕德，乖乖让自己被尤利娅用围裙兜了起来，一言不发，安静的当一团黑暗。

尤利娅跟在了巴特雷身后，她纠结着要怎么开口安抚一下自家的猫，但好几次朝秃的这么别致的巴特雷投去视线时，她总是有些想笑，就是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

巴特雷倒还好，气也气过了，哭也哭过了，它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一边带路，一边试探着联系刚才出现在它身体里声音。

直觉告诉它，这个声音是叶赫留在它身体里某种后手，每一次它准备给叶赫来一下狠的的时候，阻拦着它下嘴的力气的玩意，应该就是这个声音。

【你是什么？是叶赫的东西？】

巴特雷的意念在心里回想。

无效。

它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结合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从自己身上闻到任何臭味，巴特雷忽然心有所感，张口试探性的低吟了一声：

“喵……呀嗬……喵？”

它在让自己的“喵语”，尽量的往人类的语言靠近，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它的声带不允许它发出人类的语言。

但是！

卡美洛真的太智能了！

“辅助功能：动物语言学，已开启！辅助功能：动物行为学，已开启！

请问您是否在联络我？是的话，请抬一下您的右前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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